周彩凤

周彩凤甩开他手,抹了泪,俯身收拾狼藉,“离个屁婚,跟谁过不是过,孩子都生了。”

责任编辑:朱又可

周彩凤始终记得十九岁那年,由同事马小霞领着,捧了棉被,拎了杌子,揣了一袋水煮鸡蛋,从义门镇出发,走十几里山路,到“上海佬”工厂看露天电影的光景。

工厂是七年前建的。周彩凤的父亲曾被雇去炸山。厂房刷成泥土色,砌起砖墙,拉起铁丝网。东一座,西一座,匿在山坳子里。做邮递员的老乡讲,工厂通信邮箱地址用的全是代号,厂里有人别着手枪巡逻,仿佛军营一般。渐有闲话传开,说上海佬是来造大炮手榴弹的,要与美帝苏修作斗争。

逢到星期天,造大炮手榴弹的上海人,一串一串,蚂蚁出洞似的,来县城买东西。他们讲话嘀呱松脆,字句像从舌尖上弹出来的。饮食就更古怪了,居然吃虾蟹、田螺、甲鱼,连青蛙黄鳝都吃,还从上海运带鱼来吃。

周彩凤相帮父亲摆过摊,兜售芝麻、花生、瓜子、老母鸡。收了摊头后,父亲边点钱,边抱怨,说上海佬一来,样样涨价,“丰收”香烟都抽不起了。周彩凤一径嗯啊,想着上海人的手表、假领头、的确良衬衫、咔叽中山装。他们裤脚也比本地人的小,窄窄拖将下来,搭配一双白色回力鞋,别提多好看。

周彩凤从涡阳一中毕业,到义门镇当了老师。同事马小霞的二姐嫁与上海工人。马小霞因着便宜,去厂里洗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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