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份职业,但不希望孩子接班” ——乡村医生的尴尬境地

一边是治病救人的公众赞誉,一边是“后继无人”的普遍担忧,乡村医生这个群体,在“是农、是医还是商”的身份尴尬中,已经走过六十多年。

责任编辑:吕宗恕

岩因村村民路遇诊疗途中的村医张惠仙。(杨宗友/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12月13日《南方周末》)

乡村医生姚芳:“一边行医,一边靠帮村里人杀猪补贴家用,我这收入看上去挺高,但实在太辛苦。”

全国人大代表马文芳:“待遇、编制、养老各种障碍,几乎没有年轻人愿意做村医。”

原卫生部部长陈竺:“深化医改五项重点工作离不开他们(村医),农民群众离不开他们。”

一边是治病救人的公众赞誉,一边是“后继无人”的普遍担忧,乡村医生这个群体,在“是农、是医还是商”的身份尴尬中,已经走过六十多年。

偏偏也就是这一群体,过去几十年一直扮演着我国基层农村数亿人口“健康守门人”的角色——无论他们的编制、待遇、技能,还是传承,都处在变与不变之中。

穿上白大褂,乡村医生有荣誉,有自豪,也有为难;脱下工作服,他们是父母,是子女,也是街坊邻居。

“当乡村医生,身份不变,收入不多,现在年轻人愿意做的,已经非常非常少。”拥有五十多年行医经验,一直以来都在关心村医群体和农村基层医疗发展的全国人大代表、河南省通许县大岗乡苏刘庄村村医马文芳这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村医的尴尬

无论是性格、年龄、家庭,还是从业路径,姚芳、张惠仙、罗曼雪、钟怀良四人各有故事,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是乡村医生。

经过近三年培训,姚芳于1995年开始在云南省澜沧县拉祜族自治县东回镇乡镇卫生院工作,三年后她回到班利村当一名村医。在此之前,三千多人的班利村没有卫生室。姚芳来了之后,就在家里给乡亲看病。

张惠仙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因缺医少药去世,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当医生。1999年,她开始在澜沧县酒井乡岩因村当村医。直到2017年8月,因为家中老人生病无暇照料,一时心生去意的她叫回了药剂专业毕业的外甥女钟丽萍,这个两千多人的村庄才有了第二名村医。

罗曼雪的父亲不识字,在贵州省习水县东皇镇白坭村靠给人抓中药看病当了50年“赤脚医生”。罗曼雪长大后留在父亲身边,行医18年来,她通过成人高考取得大专文凭、获得了习水县卫生部门组织的乡村医生资质考试,还考取了国家“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成了白坭村卫生室的负责人。整个习水县518名乡村医生,拥有“执业(助理)医师”的人数为39人。

曾经在部队里当过军医的钟怀良,退休前担任习水县二郎镇卫生院的院长。2013年他回到出生长大的二郎镇二郎村,在弟弟开办的村卫生室里当一名村医。

四位乡村医生中,姚芳是澜沧县政协委员,张惠仙当了十年普尔市人大代表,罗曼雪是“2017年贵州省最美乡村医生”,钟怀良则两次获得习水县“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在谈起村医给村民带来的便利时,他们四人自豪满满,即便当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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