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万岁》的人和“人味”:“特别像拍一个城市里的野生动物”

“天亮了,客人们摇摇晃晃地陆续离开饭馆,明哥也已经醉了,他让服务员把桌上的剩菜都打包,不停地跟我们说,这不是他自己吃的,而是给别人吃的……马路上熙熙攘攘,人们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明哥推着自行车走在机动车道上,大声骂着路过的每一辆车,骂公交车上的人,路人都在看他,他歪歪扭扭地消失在早高峰的马路上,那件红色带亮片的衬衣特别扎眼。”

责任编辑:宋宇

“凌晨2:14,明哥出现在蒲天光,别人卖10元一份炒螺,他要卖20一份,但是只要买螺,他都会坐下陪着喝酒玩骰子,而且是骰子高手。玩到兴起就唱几句歌,或者划个拳,每桌陪着喝尽兴他才会去下一桌。今天这一晚,他陪了四桌酒。

“其中一桌是从北京来的高中生,跟明哥玩骰子,大呼牛逼,问了明哥很多问题。明哥让他上网查‘炒螺明’,他们惊呼,原来你是个名人!这一晚,明哥说得最多的是:梦如人生,人生如梦,其实也无所谓啦……北京孩子问他一晚能挣多少钱,他说,你管我挣多少,我开心。旁边桌的广州年轻人不时补充着,说是个广州人都知道炒螺明,他还办过演唱会。接着,明哥又讲起自己参加某综艺节目的故事,他这一晚讲了五遍……

“天亮了,客人们摇摇晃晃地陆续离开饭馆,明哥也已经醉了,他让服务员把桌上的剩菜都打包,不停地跟我们说,这不是他自己吃的,而是给别人吃的……马路上熙熙攘攘,人们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明哥推着自行车走在机动车道上,大声骂着路过的每一辆车,骂公交车上的人,路人都在看他,他歪歪扭扭地消失在早高峰的马路上,那件红色带亮片的衬衣特别扎眼。”

——《生活万岁》拍摄手记

炒螺明

“炒螺明接受我们的拍摄,但是他一定要按自己的节奏。”2018年11月30日,纪录片《生活万岁》的执行导演张祎回忆起那次奇特的拍摄。“第二个晚上我们在整个大排档找不到他,四处打听明哥去哪了。最后打听到一个KTV,一个老板过生日请他去助兴。我们没有打扰他,就在楼底下守着,等他出来再追上去,特别像拍一个城市里的野生动物。”

炒螺明这样的“城市野生动物”共有14组,散布在全国各地。一些观众联想到美国纪录片《浮生一日》。该片讲述寻常一天中全世界人们的生活百态,8万条视频素材来自全球网友,全部拍摄于2010年7月24日。

《生活万岁》的故事则发生在2017年8月至10月的中国,由导演程工和任长箴的纪录片团队拍摄。

上映前,任长箴请朋友来看点映。一个80后海归说:“看了这个片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对生活一无所知。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还有一种生活是这样的。”

“这些生活方式跟我不一样的人”

2010年,上海广播电视台计划拍摄一部纪录片,请到任长箴和程工做导演。两人分头,程工拍十集,任长箴拍五集。

任长箴在央视《人物》栏目做过六年编导,节目嘉宾大多是知识分子。她这次选择的拍摄对象类似,包括对外汉语老师、大学退休教授、庭院设计师,以及在中国拍纪录片的法国导演乐诗薇。这档纪录片节目需要的“上海普通人”难倒了她。

“让我拍余华,我是有概念的,余华的作品、脉络、观点,我是知道的。”任长箴说,“但是我没拍过看车的大爷,在迪厅里跳舞的人,这些生活方式跟我不一样的人,我基本上没接触过。”

另一头,程工拍了老知青、轮船船主、重症监护室护士、看车大爷,捕捉到这些人的绝望、沮丧和哭泣,或者对实现梦想的渴求。任长箴叹服,她能拍摄到的最私密场景,仅限于退休教授谈教子,以及乐诗薇与母亲通话。“‘人情味’是好拍的,‘人味’很难拍。因为人情味可以通过观点表达出来,人味不行。”

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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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邵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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