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海打口青年的现代变奏

郑钧炮轰音乐排行榜被“屎”占领的时代,让我们回顾下“打口一代"的音乐之路

打口碟的真实属性是“洋垃圾”:高估销量的国外出版商为了避免向艺人支付滞销CD的版税,选择以切口、打洞或者碾压的方式销毁CD。这些受伤的CD被倾销至广东沿海,再以低廉的批发价进入各个城市

王莫之坚信,即使没出门散步遇上打口贩子,自己稍晚些也会进入摇滚乐的世界。“现在想来,最早听到的摇滚乐应该是《圣斗士星矢》的主题曲。真的,我放给你听一听。”

责任编辑:周建平

郑钧炮轰音乐排行榜被“屎”占领的时代,让我们回顾下“打口一代"的音乐之路

打口碟的真实属性是“洋垃圾”:高估销量的国外出版商为了避免向艺人支付滞销CD的版税,选择以切口、打洞或者碾压的方式销毁CD。这些受伤的CD被倾销至广东沿海,再以低廉的批发价进入各个城市

王莫之坚信,即使没出门散步遇上打口贩子,自己稍晚些也会进入摇滚乐的世界。“现在想来,最早听到的摇滚乐应该是《圣斗士星矢》的主题曲。真的,我放给你听一听。”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第579期)

曾经的“大自鸣钟”,宜康电子电器市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上海的文艺符号,那里有CD、DVD,有原盘原盒,也有被修复好的打口碟 图 / 铁匠

Crash! Boom! Bang! / Anyone (Live at Forest National, Brussels, October 22, 2001)

Roxette - Way Out

打口的一代

1996年,即使14岁的王莫之每月有50元零花钱——那年上海市人均月收入为773元——他依然很不够用。

某个晚饭后的例行散步时间,王莫之在上海音乐学院门口用40元钱买了些新鲜玩意儿:美国乡村音乐精选,Roxette的专辑《Crash! Boom! Bang!》和《007黄金眼》的电影原声。

听碟贩子说,这些CD学名“打口碟”,都是从海外偷运而来的正版碟,能十来块贱卖有赖于外壳和盘面上的那道切口,切口则是海关对走私的惩治。

王莫之信以为真。虽然他费解于为什么走私犯这般愚蠢为什么海关手下留情:没有一张CD是完好的,但每一张破损的CD都能播放。

没有愚蠢的走私犯,只有精明的唱片公司。打口碟的真实属性是“洋垃圾”:高估销量的国外出版商为了避免向艺人支付滞销CD的版税,选择以切口、打洞或者碾压的方式销毁CD。这些受伤的CD被倾销至广东沿海,再以低廉的批发价进入各个城市。

上海人民对海外正版音像制品的渴切在1988年的电影《绑架卡拉扬》中可管窥一斑:中国图书进出口上海公司一楼人头攒动,年轻人拿着小纸片对售货员念出一串卡带编号。那时中图旁的弄堂里已有“拷兄”:复制原版卡带后出售,英国摇滚乐队Pink Floyd和Dire Straits亦在其中。

据王莫之考证,1992年已有打口磁带进入上海。1995年起,打口CD散落在半个上海城区的街头:五角场、音乐学院、华亭路、思南路、福州路、淮海路、复兴中路、大自鸣钟、虬江路、长顺路等等。1999年,摇滚画册《北京新声》在扉页上印了七个字:献给打口的一代。

碟贩们往往在黄昏后开始行动,一顿晚饭撑到深夜。他们用硬纸板和封箱带做成一个小箱子,立排四列简装CD。淮海路没音乐学院门口那么多乐迷,打口碟自然卖得也便宜些,十元三张,新货贵一点,每张五元。

诚实地说,买打口碟其实是一个被动的过程,碟挑人,而非人选碟。王莫之并不知道外壳内藏着什么样的节奏和旋律,他满怀期待地拆封,“bang”地与音乐撞上,欣喜若狂,然后滚雪球一般,建立起自己的迷你曲库。

去得早,懂得多,这是挑打口的关键。有的碟贩不懂洋文不听音乐,便成了王莫之少时的机缘:帮他们选货,他得装作很懂行的样子。

货藏在曲阜路附近,500张起卖,单价一元左右。三个安徽兄弟租下的民居成为三大碟头的窝点,阴冷潮湿,铁架锈蚀,墙壁起皮。老大说兄弟三人经手过的CD,多得可以填满黄浦江。老三常备两本残卷《唱片典藏300张》和《爵士名盘300》,若是顾客对报价不服,他便指着其中某页说:“这本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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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梁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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