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小说】我的回扣

毁林占地,村民不满。身为律师的我带着按了57个红指头印的告状信上京,托了熟人找了法院院长,说喊上村里人道察齐对质,村民却退缩了,说是“不准干部带头闹事”。事件不了了之,到最后我收到村民返回的“回扣”。

责任编辑:朱又可 实习生 王磊

2005年国庆节的前一天,我上了去呼(呼和浩特)市的火车。

离京前,我把告状信的复印件给李秉义寄去。李收到的当天,就给我来了长途,说,“来吧来吧,好久不见了,来玩玩。”

我说,“我是去办事的,没有功夫玩。”

他说,“农民的事,闹不机密(清楚),毁林占地是大事,那毁林的,就是一个下了台的村长,咋的个就动不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你这书呆子,住在京城,毬也不知道一条,就跑来帮人家打官司。”

我气了:“废话少说,你能不能帮忙吧?”

“毬大的事,我早就跟法院说哈(下)了。”

李秉义是呼市人,是我在铸锻厂时的工友。1970年代,我们吃的是一锅饭,点的是一盏灯。后来他上了工学院,我回了北京。他毕业后搞过技术,当过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上了什么区什么局的局长,听着挺吓人的,其实不过是科级。

人家说:出了事,美国人找律师,中国人找熟人。我找李秉义,李找法院院长。

火车上没事,我又拿出那封告状信。信后头有57个深浅不一的红指头印,旁边写着人名:程豆豆、崔大正、陈青蛇、李渠渠、刘丑儿、郑焕焕……看着人名,我回想他们的模样——程豆豆,厚嘴唇、红脸蛋,笑眯眯的,戴个狗皮帽子,拿个放羊铲,整天吆喝着百来只羊。当时才八九岁,一晃就四十大几,还当上了村长。崔大正,连鬓胡子一直长到了眼眶,小目高鼻,嘴大唇薄,一说话,下嘴唇就一撇一撇的。据说,蔡、崔、何、胡四姓,祖上都是胡人。据说匈奴让鲜卑灭了,这崔大正八成跟鲜卑有点关系。

大正原来是内蒙钢厂的团委书记,1960年厂子下马,他带头回乡。可他出身地主,回村后就成了“黑五类”。我们知青出身好的也不多,跟他这个乡下知识分子不免沆瀣一气。新时期,大正成了乡里的精英,程豆豆当上村长,他就成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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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林晓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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