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毕节看清山

我很想知道一个千辛万苦走出来的人怎么样再返回去,回到自己读书的地方给另一群孩子做老师。

责任编辑:朱又可

王小妮与作家丈夫徐敬亚跟赵清山和他的妻子杜老师合影。赵清山从海南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他的故乡贵州毕节,他工作的小学的墙壁上写着:办学目标,让孩子走出大山。(作者供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11月23日《南方周末》)

缘起

几年前,在微博上认识了一个湖北的女孩,她大学毕业回了小时候读书的小学校做一名乡村教师,曾经收到她发来家乡下雪的照片:下课了,孩子们在雪地里扔雪球。

我很想知道一个千辛万苦走出来的人怎么样再返回去,回到自己读书的地方给另一群孩子做老师。拖拖拉拉没动身,直到收到她的私信说,她决定辞了乡村教师去上海另谋生路,家人强烈反对,很快,她顶着压力去上海了。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听说从海南大学毕业的我曾经的学生清山回家乡做老师了,当时正写《上课记》再版的序言,其中有这么一段:非常想找到更多的同学,比如回老家贵州毕节当了乡村老师的清山,很想知道他的学校附近是不是像他当年作业里写的,真的有一棵香飘全镇的桂花树。

没能一下子找到清山的联络方式,就放下了,拖了快一年,等联系到他,已经是2017年的暑假,赶紧约定9月一开学就去看他。

《上课记2》里有写到清山,他有一张方脸,大眼睛,总是笑呵呵的,总比别人早到教室,默默坐在前排。因为曾经在1999年,我去过深圳对口扶贫的贵州毕节织金县,访问从深圳去支教的老师,对毕节乡下有一点了解,课后,和清山聊过对乡村学校和贵州毕节的印象,比如吃折耳根能上瘾。

我知道他1990年出生,父亲是白族,母亲是彝族,他有几个姐姐,他父母好不容易才得到他这个男孩。

大一时候说梦想,清山的梦想是将来在贵州老家有个院子,院子中心有一棵桂花树,一定要是桂花树,一开花,周围的人们都能闻到香,他就想坐在这喷香的树下,有一把椅子,坐着看书……

早早订票,早早把航班告诉清山,他说他来接我。

在乡下有两辆车的清山

在毕节飞雄机场的人流车流里,我想象着清山会怎么出现,估计得租一辆专门在乡间跑的营运车,听说从机场到他学校70公里路程,汽车得走两小时。

一辆白色越野车靠得很近,有点意外,清山从驾驶员位置探出头来朝我笑呢,而抢着下车帮我拿包的是个相当麻利的女孩。

赵清山的外貌几乎没变,还是笑呵呵的。事实上,细看才会发觉,毕业三年了,他的变化不小,更结实更镇定,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时间就是中国孩子的成人礼。

帮我拿东西的是清山的妻子杜老师,她和清山都是毕节大方县当地人,2014年她从贵州师范大学毕业,同样回乡,在另一所乡村小学当老师。城市有城市的孤陋寡闻,大多年轻人毕业后想方设法在大城市就业,很少听说回家乡的,真到了乡下,发现选择这条路的并不是一个两个。

偏远的乡村没有交通工具非常不方便,他们贷款买了这辆能跑山路的车,方便的同时,也背上了贷款的负担。

得说说乡下的车。在毕节下面的县城和小镇经常遇见露天卖车场,好像特别鼓励人们买车。大城市堵车,没想到乡下也堵,赶场的日子,小镇中心拥挤得很,很难找到停车位。车辆行人牲畜走的同一条路,汽车显得最霸道,长声鸣笛,尘土四起。

清山他们有两部车,越野车和摩托车,坑洼颠簸又拥堵的乡村道路,骑摩托车去赶场或者去偏远的乡下学校才更方便。

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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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邵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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