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草乱书云计算: 观王冬龄书随感

这次趁着《王冬龄书法艺术六十年》一书的出版,我想从一个纯粹欣赏者的角度,谈一谈对其书法艺术的观感。

(本文首发于2021年10月7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小磊

王冬龄乱书作品《我本楚狂人》,2017年作。

王冬龄先生的书法我很早就喜欢。因为我父亲写了一辈子字,家里面《书法》和《中国书法》杂志长年订阅,上面刊登的王先生的字,我一见倾心。但我因为从小就不大听父亲的话,虽然爱读碑帖,却不愿动笔学书,直到今天,腕下有鬼。但也并非眼中出神,所以我对于书法的奥妙,实在讲不出所以然。这次趁着《王冬龄书法艺术六十年》一书的出版,我想从一个纯粹欣赏者的角度,谈一谈对其书法艺术的观感。

一、壁上龙蛇

王冬龄先生最喜欢书壁,其频率和幅度在当代书家中首屈一指。在巨大的墙面上大字狂草的挥毫,包括日后变通为将巨幅纸铺在地上的淋漓挥洒,是对一个悠久传统的存亡继绝。

中国书法的载体,一般而言,主要是金石与绢纸两大类。三千年来古人的书迹,有赖于金石之坚、绢纸之便,才得复睹于今日。但有一种,却留不下来,传不下去,这就是题壁。但墙壁是天然的写字板,古人一开始就爱在上面写画。《天问》王逸注云,屈原见楚宗庙图画,“因书其壁,呵而问之,以渫愤懑,舒泻愁思。”看来屈原是第一个有记录的题壁者。若论书法,则东汉末与蔡邕同时的师宜官最早。据晋人卫恒的《四体书势序》,师宜官到酒家喝酒从不带钱,只在墙上写字,想看的人交钱进来看,收的钱够付酒资了,就把墙上的字抹掉。师宜官擅长八分书,大字小字都能写,“大则一字径丈,小则方寸千言,甚矜其能。”接下来是王献之,“尝书壁为方丈大字,羲之甚以为能,观者数百人。”

屈原当然是写篆书,师宜官写的是八分书即隶书,王献之呢,恐怕多半是写草书吧。草书似乎是天生为书壁而设,道理很简单:最自由的挥洒,需要有更广大的空间。所以,把当众挥毫题壁演成传奇的,渐渐只有草圣了。李颀《赠张旭》云:“露顶据胡床,长叫三五声。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讲得更具体:

谁不造素屏?谁不涂粉壁?粉壁摇晴光,素屏凝晓霜,待君挥洒兮不可弥忘。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大叫一声起攘臂。挥毫倏忽千万字,有时一字两字长丈二。翕若长鲸泼剌动海岛,歘若长蛇戎律透深草。

李白《草书歌行》也写怀素,尽管苏轼定为伪作,以为是晚唐贯休以下的格调,但毕竟去唐不远。先是说“笺麻素绢排数厢,宣州石砚墨色光。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这是写在麻笺或素绢上,但显然不能充分施展怀素的绝技,所以接下来是“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恍恍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怀素《自叙帖》说,“鱼笺绢素,多所尘点,士大夫不以为怪焉。”李白《草书歌行》最后也道,“湖南七郡凡几家,家家屏障书题遍。”可见他也写绢素也书壁,人家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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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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