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世上之春于此:读樱

江户僧人十方庵敬顺著《游历杂记》记述:隅田堤在水边,日照好,樱花盛开比飞鸟山早十四五日,“集世上之春于此”。

(本文首发于2022年5月26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小磊

明治时代女画家奥原晴湖的代表作《墨堤春色图》 (茨城县古河历史博物馆收藏) (资料图/图)

朱舜水说:使中国有之,当冠百花。

这是说樱花。

明朝灭亡,朱舜水流寓日本,酷爱樱花,庭植数十株,每花开赏之。不愧是大儒,一语成谶,四百多年过去,樱花在中国好像真成了气候。人们不仅在国内蜂拥地赏之,譬如武汉大学那里,还成群到日本赏,人头攒动,比当年“还要将脖子扭几扭”的留学生多得多。

然而,“东京也无非是这样”——越来越领悟鲁迅这一句箴言,也懒得去叹息年年岁岁花相似,虽然聚在花下痛饮或被痛饮的无非三五友,容貌也看不大出人不同。大概这就有点兼好法师的意思了;他生于神职之家,后入佛道,大约1331年写就《徒然草》,零零碎碎记录对各种事物的思虑,与可能成书于1000年的《枕草子》并称日本随笔文学史上的双璧。法师写道:“总而言之,月和花不是只用眼睛看的,春天不出家门,月夜待在屋子里,也可以想象,自有情趣。”

心里早存了看过的花,倒也不妨学法师,垂下窗帘想,做日式审美状,却终究觉得无聊,还是读书吧,如今不都变着法儿说唯有读书高么。读到永井荷风的随笔《向岛》,偏又是樱花,有云:“明治三十一、二年的时候,隅田堤的樱树从枕桥直到梅若冢一带无间隙地列植,花开时的盛观远胜过江户时代。江户时代堤上樱花没有这么绵密地连续。……幕府最初在隅田堤上植樱树是享保二年,继而享保十一年又植樱、桃、柳一百五十株。”

享保二年是1717年,德川家掌控天下已百年。吉宗继任幕府第八代将军,朝廷被迫改元享保。他在位三十年,以恢复祖制为旗号,刷新政治,重建财政,史称享保改革,奠定了日本社会模式的基础,被视为幕府中兴之祖,也堪称近代化先驱。嗜好架鹰狩猎,挥毫作画。喜爱宋元绘画,享保十六年从清朝招来画家沈南萍,使日本画坛破旧立新,浮世绘师葛饰北斋也深受影响。又命人学习荷兰语,开兰学之先河。

吉宗是德川家康的曾孙。1590年家康被丰臣秀吉移封关东,那时关东原野是一片湿地,治水为要。先把注入东京湾的利根川改道,从铫子流入太平洋。再治理隅田川;此川流经东京都东部,注入东京湾,江户年间水量比现在丰富,十年九潦。各地诸侯出钱又出力,在隅田川西岸从浅草寺向西北筑堤,叫作日本堤,以使洪水泄往东岸。住在西岸的江户人向对岸遥望,淹得恍如一座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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