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韧中生猛:“广州是深绿和深红”

八个多月的广州生活,是终生辛劳的鲁迅少有的休息与精神上的解脱时期。

鲁迅尝言:“倘说中国是一幅画出的不类人间的图,则各省的图样实无不同,差异的只在所用的颜色。黄河以北的几省,是黄色和灰色画的,江浙是淡墨和淡绿,厦门是淡红和灰色,广州是深绿和深红。”诸多人眼中的广州,都是一个文化的矛盾体。

责任编辑:杨嘉敏

“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1927年5月1日,身在广州的鲁迅这样记录南国温度。他写南国栀子:“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

“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地”,对栀子如是,对鲁迅亦然——远离芜杂混乱的北京、辗转厦门后,于1927年1月18日下午抵达珠江边天字码头,展开比厦门生活略长——也不过8个多月的广州生活。时在腊月十五,不知他有没有见过今时羊城冬季随处可见、硕果累累的金桔树,在北方人的眼中,竟形似一对一对的大菠萝。

东湖春晓,五孔桥旁木棉花盛放。 (视觉中国/图)

大后方

起初打算“很想休息休息”、怀着“专门讲书,少问别事”“弄几文钱,以助家用”目的来到广州的鲁迅,以首届中山大学教务主任和文学系教授的身份,住进地处中山大学核心地带的明黄色大钟楼二楼的一间房,权作宿舍。这始建于1906年、原为两广师范学堂主楼的明黄钟楼,在蓝天艳阳下甚是耀眼,被细叶榕、木棉、银桦、罗伞、龙眼所围绕,满眼苍翠蓊郁。

老树见证过“在钟楼上”忙于教务和写作的鲁迅,见证过1924年1月20日至30日于此召开的国民党一大,更是黄埔军校一期生入学考试地,见证过从1200名考生中遴选的350名青年、组成“将星云集”的黄埔一期的起点。

也就在国民党一大期间,1月24日,孙中山命名成立“陆军军官学校筹备委员会”,28日选定珠江中山丘起伏、树木丛生的长洲岛上原广东陆军学堂和广东海军学校旧址上建立军校,因此地“四面环水,隔绝城市,地当枢要,实为军事重地,便于兴学讲武”。这里扼守从水路进入广州的要地,历来为军事要塞。已近百年,奔流不息的珠江仍记录了这所在国共合作的历史条件下诞生、在第一次大革命的风暴中壮大发展、在大革命失败后的复杂环境和抗日战争的艰苦条件下长期办学的军事名校,百年前所经历的“铁血大旗、烽火狼烟”的时代。

军校校本部是如今游人参观的主要目的地,作为1924年6月16日正式成立的陆军军官学校的主要学习生活之所。“日”字形二层砖木结构的校本部,东西两边各有四栋房子,其间以走廊相连,骑马可从楼下穿堂而过,俗称“走马楼”。在国民党一大的会场大钟楼并未曾留下几许痕迹的蒋介石,却是这里的“常客”或曰“主人”——走马楼二楼西向的一个角楼,即是校长办公室,木门木地板,织花地毯与风琴形办公桌颇具美感。

黄埔军校校长室 (张亚萌/图)

1924年5月被任命为校长后的他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如黄仁宇言,“举凡军服军帽之设计、教官之选用、教程之内容,以及校舍内之经理卫生等,无不有他亲身切眼的参与决定”,清晨起床号一响就开始巡视全校出操及上课,晚上依例察看学生寝室,狠抓军纪。蒋介石任校长——不论是起初的“廖蒋配”还是1925年孙中山逝世、廖仲恺遇刺后的“汪蒋配”,都是他政治生涯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契机:珠江畔的黄埔长洲岛,成为了他的跳板,进而使他攀上了国民党权力的巅峰。

校长会客厅有一副对联:“登高望远海,立马定中原”,为于右任所赠。长洲岛上亦有1928年修建的东征阵亡烈士纪念坊、烈士墓园;1929年为北伐阵亡军校生而建立的北伐纪念碑——1926年5月,国民革命先遣队自广东、广西出师北伐,已毕业的前4期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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