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国人在中国的另一面——真人秀节目《北京快车》

《北京快车》节目剧照 资料图片

《北京快车》穿越中国
    遥远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模样？百年来，对于许多法国人来说，古老的中国依然蒙着面纱，却不再令人敬畏，有的只是旧照片里的落后愚昧，和几十年前的红色海洋。直到突然有一天，家乐福里的商品大都成了Ｍａｄｅ ｉｎ Ｃｈｉｎａ（中国制造），阿尔斯通的火车技术被转让，空客的飞机被大量采购，法国人这才发现，中国人又站到了世界的镜头里。
    于是，法国人的兴趣又来了，去中国旅游、工作乃至生活成了一种新的尝试。这一段，法国公众电视台Ｍ６频道的《Ｐｅｋｉｎ Ｅｘｐｒｅｓｓ》（意为“北京快车”）逐渐热播，成了许多法国电视观众尤其是留法华人的议论热点。
    《北京快车》是个真人竞赛电视节目，每周二晚上播出，今年已是第二季。此节目从自愿报名者中选取１０组，每组２人结伴，从北京出发，途经西安、宜昌、贵州、香港等地，最后到达印度孟买。选手在每个赛段中必须尽快到达终点，才能避免被淘汰的命运，如有不慎，只能通过分赛段考试、问答等补充方式来挽救。
    去年第一季的安排是从巴黎出发，一路东行，穿越欧亚大陆，最后到达中国北京，所以节目也命名为《北京快车》。借助西方人对遥远东方的好奇，对异域文化和风俗的兴趣，再加上沿途大自然的壮丽景色，节目创下了不错的收视率。据节目组织者介绍，其节目初衷本是想效仿美国的真人竞赛节目经验，吸引观众眼球，看看在中国广阔的土地上，普通西方来客是如何生存，克服语言障碍，与当地人交流的。今年的组织者便再接再厉，更加偏离熟悉的都市路线，甚至选择诸如西柏坡这样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地点，以期提高吸引力和娱乐性。

“我们没钱，就是求你帮个忙”
    为了突出节目的难度，增加竞争的压力和激烈度，组织者特意制定了一条苛刻的规则： 参赛的每个组员，每天的开销只有１欧元（１欧元约合１０元人民币），除此之外，包括吃饭和住宿，不能有任何的花费。即使不求赢下比赛，挣上１０万欧元奖金，单说在旅行中走完全程就已十分不易。
　　在截然不同的环境和文化下生存，来自发达国家的选手们遭遇了颇多的不适。于是透过镜头，观众们也看到了这些选手们的抱怨：“我们很累，这个旅行真的很不同寻常，我甚至没能吃到什么，这个白酒的味道很恶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冲的东西。”“如果我们睡在这个房间里，虫子会叮到我们身上的，我刚看到他们踩死了一只蟑螂。”“这里真的很脏，那个司机有口臭，我不愿意坐在他旁边。”“为什么在中国的马路上，拦车很少会停下来？”“我可以拿它喂狗吗？这确实太难吃了！”“他们给我们端菜，用筷子直接递到我们嘴里。我们还不能拒绝，这简直……”“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吃过放这么重调料（辣）的东西，我快死了。这太太太辣了！哦，我的喉咙！”
    “能给我们找个房间睡一宿吗？”“能顺路搭我们一程吗？”“我们没钱，就是求你帮个忙。”……
　　可惜，以上这些话都只能用法语说出来，被请求帮助的中国百姓们都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除了最原始的手势，没有其他的交流方法，误解和意外在所难免。几番下来，面对语言的困局，大多参赛者都乱了手脚。平时优雅礼貌的模样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困窘、焦躁、愤怒、丧气……甚至变得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口不择言，礼貌和慷慨早被扔在了路上。而安坐在电视机前的法国观众也同样惊讶，原本和蔼优雅的同胞们，怎么换了个环境就会变得如此粗鄙不堪。参赛选手有时为了赢得比赛，粗暴地介入当地居民的正常活动（语言不通时强行要求带路），蛮横自私地提出无理要求（随意在马路上拦车，无视交通规则），横加指责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和饮食（不能理解中国人吃狗肉），甚至于大打出手。
　　幸好，广大中国人民对寻求国际援助的“外宾”们，多是能给与最大限度的帮助，不辞辛苦的解释，带路，甚至自掏腰包帮买火车票，充分展示了中国百姓的朴实和善良，高度发扬了“国际主义精神”。
　　节目中，一对法国人在街头拦下一辆车，比划着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车主本来是要送孩子上学，可没法跟法国人说清楚，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谅解，转头问自己的孩子，“你能不能自己去上学啊？”乖巧的孩子回答“可以”，然后就下车了，而车主就一直送两个法国人到达他们当天的目的地。

“并不说明对中国人的蔑视”
    原来这就是“法国人在北京”，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真人秀，法国的电视台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法国人的另一面。虽可以解释为在特殊环境压力下出现的反常举动，却也正说明电视台组织者在片面追求收视率和所谓“真实性”的同时，丢掉了交流文化的初衷，忽视了在某些选手心里仍然隐藏的“优越感”，造成了不良的副作用。
　　节目中法国的参赛者嘴巴里蹦出不少脏字，法国参赛者的法国Ｍ６私营电视台的解释是：“我们也注意到节目中参赛者的粗口问题，为了真实性，暂时没有屏蔽。我们以为这只是参赛者在巨大压力下的个人行为，并不说明对中国人的蔑视。当然我也不否认节目对中国人的正常生活有影响，比如在我们的网站上有调查： 您是否认为Ｓｅｆｏｒａ（其中一个参赛者）有冒犯他人的行为？ 您可以投票回答。此外，我们也选择了几组生活经验丰富、善于与人交流的参赛者。”
　　对于有些法国人来说，一个尚存着“宗主国的傲慢”和“文明上的优势”的西方旧思维，如今却不得不面对陌生环境的挑战，以及自身能力的质疑，这是全球化带来的必然体验。若是《北京快车》开到终点，参赛者们改变心理上的落差感和偏见，怀着极大的勇气去战胜交流上的困难，充分了解中国文化的博大和精深，这才是真正的收获。相比之下最终的１０万元奖金，和路上的狗肉、吐痰，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对于中国人来说，在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之后，外企和国企都同等待遇的今天，如何才能正常的对待这些曾经的“外宾”，既发扬人道主义的精神，又不卑不亢地泰然处之，这也许是仍然需要“和谐”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