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刘锡伟在50年的从业经历中,接触了成千上万精神病人,他把这个特殊群体比作是一个“山头”,自己则是他们的“山大王”。

(本文刊载于2006年的《南方周末》)

“山上的人又下来活动了”

陕西汉阴铁瓦殿特大杀人案刚发生时,刘锡伟和老伴正去青海西宁参加一个司法精神病鉴定专家研讨会。

这对精神科医生夫妇今年3月刚从美国回来。他们先是去了广西柳州,看望过去的医院同事,之后又见了特大杀人犯马家爵的姐姐。他们在为马家爵申请司法精神病鉴定时相识。那次鉴定最终确定马家爵没有精神病,马家爵因此被执行了死刑。

西宁会议上,73岁的刘锡伟宣读了自己的论文《返祖兽性化症状群》。论文列举了大量精神病人的异常表现,其中最重要的是精神病人杀人现象,他将其归结为“疯劫”。

返途中,两位老人到陕西汉中省亲。从当地报纸上,刘锡伟看到了震动全国的邱兴华案。当时,他指着邱兴华的照片对老伴说:你看,我们山上的人又下来活动了。

刘锡伟,广西龙泉山医院精神科前主任,现江苏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医师、教授,在50年的从业经历中,接触了成千上万精神病人,他把这个特殊群体比作是一个“山头”,自己则是他们的“山大王”。

在刘锡伟与老伴的话语里,“从山上下来活动”的意思是:精神病人杀人了。

当时,警方正全力通缉邱兴华,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悬赏5万元(后增至10万元)。陕西警方更是动员上千人力上山搜捕。

刘锡伟按照通辑令上公布的手机号码,打给陕西省公安厅一位董姓工作人员,说:邱兴华很可能是一名精神病人,并建议最好到邱兴华熟悉的地方去抓。

半个月后,邱兴华在汉中佛坪的家中落网。

从汉中返回无锡途中,刘锡伟去了一趟洛阳,看望了一个因他获释的精神病人。这是一个研究生,8年前,他将自己学校的党委书记、团委书记还有教研组组长砍伤。刘锡伟看了相关报道,就打电话给当地警方,说这个人精神可能有问题。

后来一做鉴定,果然患精神分裂症。

精神病专家开始“制造麻烦”

邱兴华8月19日被抓获之后,预审、起诉、审判工作紧锣密鼓展开。10月19日,陕西省安康市中级法院公审邱兴华。不过,原定的现场直播临时取消,改为录播。据说,安康许多商人这一天本来已经放弃了生意,想看法庭上的邱兴华怎么解释杀人动机,这是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

困惑的不仅是普通百姓。邱兴华一审判决之后,主审法官王晓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直至审结,我仍然无法理解和评价邱兴华这个人……邱兴华的行为是杀人成性,还是别的?我不得而知。”

但刘锡伟一点也不困惑,邱兴华杀人的整个过程,几乎就是“疯劫”理论在实践中的演绎。

不过,邱兴华的事他开始并不想介入。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制造麻烦和不受欢迎的人”。女儿对他的意见很大,一度要把他接到美国“关”上半年,以免他再在外面“惹事”。

当然,刘锡伟也曾希望,其他的精神病学专家能站出来。只要有一个,问题或许就会解决。但是,他没有等到一个人站出来。刘锡伟决定再次出手。

10月18日,邱兴华案一审开庭前一天,刘锡伟自费赶到北京,开始了此后34天的奔波。

他想为邱兴华争取做一个司法精神病鉴定的机会。当时他并不知道开庭日期,但他意识到这事要快,得跟时间赛跑。

一审律师:不申请鉴定,是因“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1961年到1983年,刘锡伟一直担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司法精神病鉴定组组长。其间共参与鉴定了近百起涉及精神病案例。

根据我国刑法第18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然而,对于什么样的人应该做精神病鉴定,却没有相关规定。事实上,是否给嫌犯作精神病鉴定,由司法机关决定。

刘锡伟本能地感觉到阻力。他浏览了网上有关此案的报道和留言,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邱兴华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也从媒体报道中看到警方为抓捕邱兴华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并得知他们已经立功受奖。

但刘锡伟不想放弃,他太在意这个“典型病例”了。

然而,没有多少人理会他。他本来想去卫生部斡旋,但碰了壁,他希望能帮忙的一位医学前辈对他很生气:这样的人(指邱兴华)你也要帮?

他接着找到中央电视台一个法制栏目,排了两个小时的队递上材料后,对方答应上报。惟一的收获是在人民日报社群工部,一位接待他的老同志高度评价他的行动和理念,答应将他的材料和意愿转交给中共陕西省委。

此外,他还给陕西省有关领导发了一个500字的电报。为了这封电报,他跑了4个邮局———大多邮局已经淘汰了这种“古老”的通讯手段,他正是要用特别的方式引起对方注意。

后来,他找到北京大学心理学教授王效道。两人商议在北大就邱兴华是否有精神病问题开一个研讨会。为了不显得过于“刺激”,用了一个相对缓和的名字———“疯劫”现象研讨会。

11名专家与会,但大部分都是心理学专家,刘锡伟更期待的精神病学专家并无几人参加。稍感欣慰的是,这次研讨后来见诸媒体,借助“北京大学”的名头,刘锡伟相信能起一点作用。

他也请过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李玫瑾教授参加,李教授曾认为邱兴华属“变态人格”而不是“精神病人”,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李教授婉言谢绝。

在此期间,刘锡伟不断写文章投到媒体和有关部门,然而大都石沉大海。

刘锡伟后来在北京看了3遍邱案庭审录像,更加坚信原来的判断。

但是,在整个庭审中,邱兴华的辩护律师没有一句提到“精神病”。而公诉方安康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德才则称:邱兴华精神正常,具有完全的刑事责任能力。

刘锡伟打电话给邱兴华的这位律师:你只说邱兴华有自首情节,但他杀了11个人,就算真是自首难道能逃一死?你为什么不给他申请精神病鉴定呢?

对方回答说: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邱兴华妻提鉴定申请

当刘锡伟在北京准备他的“疯劫”研讨会时,邱兴华杀人案中的另一个主角,邱妻何冉凤正陷入绝望当中。

在这起惊天大案里,何冉凤一开始就被钉在一个异常尴尬的位置——一个“杀人狂魔”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在媒体报道和世人眼中,他丈夫杀人,与她的“不忠”密切相关。

为此,何冉凤不得不面对公安、法院和无数记者就同一问题的无数次追问:你跟熊万成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如此尖锐和毫无顾忌的问题,有时甚至当着她孩子的面问。

“没有,没有任何关系。”自始至终,无论面对何人,何冉凤都这样回答。尽管仍有疑虑,但询问者见她答得淡定从容,也就放过。

然而邱兴华不放过她。10月19日的庭审让何冉凤陷入谷底。面对镜头,邱兴华“慷慨陈词”。他称自己杀人就是因为妻子跟道士熊万成有“不正确的行为”,并且是“亲眼所见”。

因为最重要的当事人熊万成已死,警方和法院最后采信了何冉凤的说法,认定邱兴华的说法属“无端怀疑”。此前,警方通过DNA鉴定否定了邱兴华的另一个猜疑:两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可这并不能证明何冉凤的“清白”。在法定期限的最后一天,邱兴华上诉。他上诉的理由非常特别,不是为了保命,而是要“讨回人格尊严”——他坚定地认为妻子和死去的熊万成有“不正确”的“关系”,并认为他们应该付出代价。为此,他“要名不要命”。

二审辩护律师张桦不认为邱兴华有精神病。据报道,张桦为邱兴华辩护一条重要理由,就是邱兴华对妻子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

如果这条理由成立,则意味着何冉凤将继续承受世俗的非议。

尽管何冉凤多次提出要求,但警方至今未同意何冉凤与邱兴华见面,理由是担心影响邱兴华的情绪。在一审开庭后,何冉凤去了看守所,几句话之后,看守人员对她开始不耐烦:邱兴华为啥杀那么多人,你难道不知道?

何冉凤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但她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为邱兴华申请精神病司法鉴定。为了对得起邱兴华——他们毕竟是21年的夫妻——让他死也死个明白。她相信,如果没病的话,连走夜路都害怕的人,根本没有胆量杀人。此外,她也想讨回自己的清白。

尽管律师没有支持,这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农村妇女,仍以邱兴华家属身份向陕西省高院提起了精神病司法鉴定申请。

“这两年邱兴华越来越怪”

何冉凤觉得自己命苦。有时候,在悲伤和无助中,她会想起21年前一个镇干部的话:何冉凤,你嫁给邱兴华,就等于把自己当成草籽撒在山坡上啊。

这话是在何冉凤与邱兴华结婚时说的。当时,何冉凤因为与邱兴华“私奔”,刚刚被何家“押”回家。她被父母锁在屋里9天。出乎所有人预料,邱兴华靠“法律武器”赢了何家,最后成功地把她娶到手(详见本报8月24日头版报道)。

何冉凤与邱兴华结婚第二年,婆婆何世春去世———这个一生不幸的女人在死后才第一次得到何氏家族的尊重,他们让邱兴华大办丧事,这使邱兴华本来窘迫的家境雪上加霜。结婚第三年,第二个女儿出生,由于属超生要交罚款,外出躲了两年。1991年儿子志强(化名)出世,次年又是大旱,庄稼颗粒无收。1999年,她终于跟邱兴华一起背井离乡,从此过了7年颠沛流离的生活。

今天,她的不幸达到顶点:她成为举国关注的杀人犯的妻子,而在世人眼中,她丈夫又是因她的“出轨”而杀人。

不过,在邱兴华犯案之前,何冉凤并没有后悔过嫁给邱兴华。她一直坚信,丈夫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样子。她知道丈夫爱她,也一直为这个家操心。在大河坝打鱼那两年,为了赶在开学前凑足3个孩子的学费,他晚上下网,白天跑十几里山路去卖鱼,一天只睡两三个钟头。

在躲计划生育的两年里,何冉凤遇到一个做媒的人,这人看她跟邱兴华过得落魄,就暗暗给她介绍了一个江苏人,条件比邱兴华强得多。何冉凤断然拒绝,她相信邱兴华终有一天能为全家带来幸福。

然而,近两年来,邱兴华的行为越来越怪异,让她难以理解。邱兴华开始无缘无故打骂孩子;经常半夜醒来一通乱骂;烟瘾越来越大,有时一晚上能抽四五包……

时至今日,何冉凤仍不时想起从铁瓦殿下山路上的一幕。那是第二次去铁瓦殿,邱兴华在山上闹过之后,下山路上,因为何冉凤顶了一句嘴,邱兴华便抓住她的头发,扒掉她的上衣,最后将她按在地上,用膝盖使劲顶她胸口。

何冉凤已经记不清这是邱兴华第几次打她。几年来,打骂妻儿已成他的家常便饭。最重的一次,竟然把皮带抽断。

然而这一次不同。何冉凤差点疼晕过去。她闭上眼对邱兴华说,你接着顶吧,再顶一下我死了,你也就死心了。

邱兴华没有再顶。他继续跑到路两边的树林里穿行,毫不顾忌树上的露水和枝刺。

何冉凤加快了速度,渐渐将邱兴华抛在后面。她滑了一跤,手被竹子扎破,鲜血直流。她蹲在地上,邱兴华从后赶上来。“天哪,天哪,你为啥要这样!”邱兴华看见她手上的血大惊失色,继而失声痛哭。“孩子们都长大了啊,我们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啊,你说,你为啥要这样做?你为啥要这样做啊?”

何冉凤和他一起大哭起来。但她还是不明白,不过短短两三年,自己的丈夫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路过一条小河时,何冉凤不慎滑到水里。邱兴华给她洗干净鞋子,然后坚持要给她洗脚。他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没给你洗过脚呢。洗完脚后,他又从山上摘下一朵花,插在何冉凤的头上。“我怎么感觉你跟刚结婚时一样呢。”邱兴华忽然又笑了。

何冉凤再次原谅了他。两人到了山下,邱兴华从表弟李如意处借了5元钱,为何冉凤买创可贴。何冉凤提出想回家看看孩子,邱兴华又借了15元,给何冉凤买了车票。

两人分手之后再未见面,一直到邱兴华8月19日晚上回家,被守候在此的警察抓住。

邱家一门四“癫子”

在邱兴华、何冉凤共同居住过的何家梁院子里,先后出过4个“癫子”。其中一个是邱兴华的母亲何世春,中年以后,她就开始无缘无故地生气骂人,一天到晚自言自语。她说,如果自己不说话,就会有人整她的后人。

据77岁的一心村二组村民阮仕梁回忆,何世春的母亲霍氏也是个“癫子”。阮仕梁清楚记得,霍老婆子死于1961年六月初一的河坝里。死前阮仕梁曾见到过她,“没人给我饭吃啊,没人给我饭吃啊”,阮仕梁给本报记者扮个怪相,模仿她当时的疯癫样子。

何世春哥哥的小儿子(邱兴华表哥)何德福也是个“癫子”。据他的侄子何冉全称,何德福年轻时还好,但在娶妻分家之后,就变得越来越“癫”了。他跟何世春一样,一天到晚无缘无故骂人,有时半夜会跑到山里去。

不幸的是,何德福的儿子何冉奇也是个“癫子”。他的情况要比父亲好一些,但同样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他帮叔叔家放牛,但经常把牛放丢了。

不过,直到刘锡伟的那个电话打来,何冉凤一直没有将邱兴华与他的母亲、外祖母以及表哥联系起来。她只是觉得邱兴华这两年越来越怪,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锡伟费尽周折问到何冉凤的电话。他必须要找到何冉凤,因为他对邱兴华的判断都是基于媒体的报道,他不知道那些信息是否真实。最了解邱兴华的人是何冉凤。

手机是何冉凤不久前刚刚买的,在此之前,这个家庭一直没能装得起电话。邱兴华出事之后,有好心人提醒何冉凤,再穷也要买一个手机,否则有人想帮她也没办法。

“不能再惹邱兴华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刘锡伟的提示下,何冉凤心里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开始忆起邱兴华那些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怪异行为。

5月19日,首次外出打工的邱兴华突然回家了,离他出门还不到一个月。他进屋之后,先是把一个盛水的杯子打翻,然后用石头丢何冉凤,其中一块打中何冉凤的肩膀。吵了3天架之后,他让何冉凤将还未长成的猪卖掉,跟他到安康去“挖坑”。

闲逛了两天之后,他正色跟何冉凤说:有一个事情,不知你服不服?“啥事情?”何冉凤问。“两个女娃子不是亲生的。”何冉凤气得掉眼泪,而邱兴华则有板有眼地找了四五个证人,那些都是老家何家梁的人,已经有七年没见过面。

何冉凤没办法,只能按邱兴华的要求,发誓说两个女娃子是邱兴华亲生。

何冉凤回忆,在第一次上铁瓦殿之前,邱兴华说他一个月前做了个梦,梦见他跟儿子在一座二层楼上,没有楼梯,他不知怎么上来的,也不知怎么下去。儿子对他说,爸爸你先跳。结果邱兴华一跳,却发现下面突然出现了一根棒棒,回头一看,儿子飞到天上去了,手里拿着一个红灯。

邱兴华感觉这是不祥之兆,就拉何冉凤去铁瓦殿给儿子许愿。

第二次去铁瓦殿,是因为邱兴华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初上铁瓦殿之后,邱兴华失踪了几天。何冉凤后来接到他一个电话,说他在石泉县城碰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一根拐棍。老头让邱兴华将铁瓦殿上两块刻有邱姓的石碑挪到屋檐下。

案发后,警方和记者均曾找过这个神秘的白胡子老头,但均无结果。

这一次上山,邱兴华让何冉凤分别抓着殿里供的神仙的道袍和胡子发誓,两个孩子是他亲生的。邱兴华则趴在地上“咚咚”磕头,嘴里喊着:祖师爷啊,你要为我证明啊。

作案之前,邱兴华还曾经回了一趟何家梁老家。何冉全在路上碰到他,见他端着一个脸盆,里面放两块石头。“结果他说是螃蟹。”何冉全对本报记者说。何冉全当即问他,“邱兴华你是不是有神经病?”他说,“我没病。”然后扭头走了。何冉全称,警方曾经就此细节询问过他,他均据实告知。

何冉凤还想起来,她跟邱兴华一起外出打工期间,邱兴华一直说胸口痛,找到一位陈姓医生看病,医生给邱兴华开了180元钱的药,然后又把何冉凤拉到楼上,悄悄地对她说:不能再惹邱兴华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何冉凤没听明白,她以为医生的意思是邱兴华的身体不好,而不是他对别人可能的威胁。

本报记者日前联系到这位陈姓医生,他承认确实给邱兴华看过病,当时感觉对方“气大”,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随便给他开了点药。他否认曾给何冉凤讲过“后果不堪设想”之类的话,并特别加了一句:“我没有给任何人做过证明。” 

死刑悬疑

11月23日,何冉凤在西安见到了北京律师陈志华。这是何冉凤第一次到省城。不久前,经刘锡伟教授介绍,陈志华答应在二审中为邱兴华辩护。陈志华曾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专门从事精神司法鉴定,后因觉得收入过低,改行做了律师。

此时,一审判决已经过去月余。由于邱兴华提出二审不要律师,陕西省高院便依照规定为其指定了两个安康的律师。陈志华这次来西安,是希望能争取为邱兴华辩护的机会,并不打算收何冉凤一分钱。

在此之前,尽管仍遭白眼,但也有很多人帮助这个可怜的家庭。何冉凤收到数十封陌生人的信件,有的汇款过来,还有人寄来衣服。

然而西安之行让何、陈二人失望。省高院刑一庭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因为法院才为邱兴华指定了两名律师,而且已经开展了工作,不可能中途退掉,而且,二审最多只允许两名律师。

何冉凤从法官口中得到,就在这一天早晨,省高院收到了她为邱兴华申请司法精神病鉴定的挂号信。但是,法官对何、陈二人说,这仅是申请而已,至于做不做,法院要经过研究后才能定。

有报道称,邱兴华二审开庭曾定于11月18日,后又说在上周开庭。但一直到现在,仍没有开庭时间的确切消息。

刘锡伟心急如焚,他希望越晚越好。因为在他看来,在不做精神病鉴定的情况下开庭,就意味着邱兴华的人头很快落地。

再有整整一个月,从2007年1月1日开始,我国所有死刑判决将由最高人民法院统一复核。有专家称,收回死刑复核权将可能减少20%左右的死刑判决。

然而这一天邱兴华能等到么?刘锡伟和何冉凤,两个原本素不相识、至今也未曾谋面的人,一天天数着日子。

网络编辑:mer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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