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在多刺的玫瑰上

毛泽东时代,波尔布特时代,马基雅维利时期,独腿将军切春,往人群里扔炸弹的洪森的人民党,右派,流亡者,持不同政见者,地下诗,油印刊物……最后全被拉嘎纳豪华饭店的佳肴覆盖……

责任编辑:马莉

1 进入玫瑰园

清晨,万物苏醒过来,湄公河伸手可及。但在1972年,湄公河对我却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另一个地方的湄公河,上游,在丰沙里和琅勃拉邦之间。“琅勃拉邦”曾随殖民时期一位行政长官的女人进入过杜拉斯的记忆,成为永久的秘密(见其《物质生活》)。那里人迹罕见,也曾捎带零星的战斗进入我的生活,本身就索然寡味,和青春无异。一个不知名的述评家针对当时一大堆新闻图片说过这样的话:动乱、战争或革命都无关紧要,不管你是赫鲁晓夫、肯尼迪或是其他任何一个无名小卒都无所谓;至关重要的是,怎样去解决每一个冲突。集体主义生活没有冲突。但在我不了解的外面,则凝聚了许多冲突和似乎不能解决问题的瞬间:逃跑的达赖和尼赫鲁在一起(1961年),一黑一白;一个戴眼镜,一个没戴。尼赫鲁伸手指向一个方向——什么呢,西藏的出路?更早些,在另一个地方,副总统尼克松则用手指戳着赫鲁晓夫(摄影师固执地拍下这张照片)——关于U2侦察机,还是拖拉机?还有赫鲁晓夫和铁托坐在游艇上——这次是赫鲁晓夫轻松地指着某个方向了,铁托的重心向后,手放在椅子上。还有很多类似的像戴高乐(1966年的世界之旅)在某座纪念碑前挥手;英国首相在宣布辛巴威独立的大会上挥手;毛泽东在文化革命中手持自己的语录向群众挥手;“猫王”在向其他人描述军队理发时也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比喻剪刀);最可恶的瞬间是龙恩上校在大街上枪杀穿花格衬衣的越共199,他伸出的这只手被摄影师抢拍下,一辈子也没有洗掉恶名,战后跑到弗吉尼亚开了家比萨饼屋。后来,我反复看这张照片,刺点何在?——应该是他的脑袋,草菅人命的发型,一只因冲突失去平衡感的梨子,被枪杀者的脑袋只是烂苹果……

1930年,在法属交趾支那,有个人也在这条路线上走着(杜拉斯),我只是重蹈覆辙。而事欲重复两次味道便不一样,何况岁月蹉跎,时光消逝。我见到些老掉牙的风扇,希腊式的圆顶门券(亚历山大啊,亚历山大,“在巴比伦路上,跟鱼说说话:‘亚历山大,死吧’”),细腻繁琐的殖民建筑和地道的支那土台,神像,类似顺化皇城的残垣,沉浸在老掉牙的亚洲的春节中。丑陋的卡车载着舞狮人(不是这点,我还真忘了是在外边),比乞丐眼里的世界好不了多少。脏,是种味道,中国城,堤岸,旧街区。另一些狮子却朝着亨利·穆奥发现拉嘎纳的方向,石头上的守护神。但有一头狮子带着斑斓的皮毛,在我们涉足之处敏感地蹲伏着,“干燥的石头间没有流水声,只有这红岩石下有阴影,(请走进这红石下的影子)成为这片影子,和那三座高塔对峙。石头狮子为了提醒这种叙述,也呈斑斓状——特有的拉嘎纳式的斑斓。只有在《神曲》开篇的那片森林和荒芜的石头造像透过迷蒙的混合才能产生的那种斑斓,实际上是亚热带的雨水、鸟粪和碳酸质在作怪,拉嘎纳式的混合,时间,把一切都搞混了,颜色,记忆。

多数人是被笼子套住的,就像他们不可靠的股票。所以,多数人仅仅是仿生者,在做仿生运动。吃摇头丸就是模仿古代巫师在祈雨前涂曼荼罗花汁,以产生幻觉,“神经和道德完全错乱”,就像地球倾斜在不太干净的大气中,尽管你学牛“哞哞地叫,在耕地上疯跑”,也不过是为了一堆废铁,这种废铁不是针对此时说的,而是往前跑,设定一个点,然后再返回来。经过此种非空气的氧化,它们变成了废铁,“即使从飞机库抬出最结实的滑行器,你仍然进入不了大自然”。还有腐烂者(我第一次看到尸体腐烂,恰好也是在离拉嘎纳不远的地方,埋在森林和枯叶中的南塔,老挝靠近中国的地区)。经过氧化,那些幸存者,那些书写,犹如我在丝绸路上看到的那些有图案的残绢,肚兜,裹尸布,犹如美丽壁画上残存的划痕和涂鸦,“尽管(它们)朝着生存的理由猛烈地鞠躬”,但是,“作为永恒的回报,也作为惩罚的永恒回报”,早就被毁了容,所以&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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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莫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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