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杂记】书简（二）

一九七五年

第九封信（9月15日）

审讯断断续续仍未结束。看起来他们不急于处理。估计十一月份会有动静，可能太乐观了。准备过冬了。不需送过多的东西，也不一定每月都来。来时不一定非一日、十五日。早晚一两天也行，说一下路远，没空就行。

牙刷坏了，线裤仍未给。无事。

九月十五日

第十封信（11月14日）

彦：十一月六日宣布逮捕法办，并告诉我肯定要判刑。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很镇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下个节目是两轮漫长的正式审讯（地区公安局一轮，中级法院一轮），然后就是回长葛开个宣判会，宣判后十天内送劳改场（西华或信阳）。演完这一幕之后，这场一年多的闹剧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同监的老犯人）预计，刑期会在五年左右。刑期从拘留算起（这是六日宣布逮捕时告诉我的），也就是说，已经过了近一年了。估计宣判时间早了在春节前，晚了在（明年）五一前。你可按这个时间表作准备。在听到判决的消息后，尽快来这里一趟，争取在去劳改场前见一面（犯人们都是这样）。宣判时我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会准许的。来时给我几块钱，我身上一文不名，路上不方便。

好了，一切都明朗了，我的心里反倒十分安静了。夜里从来没有睡得这样香。最近听新来的犯人说，已经取消挂牌游街、下跪等仪式了，只有一个宣判会。这对我是个福音，可以少受点罪和侮辱。

回想这一年来的经历，我感到可笑。你我太天真了，早知这样的结局，何必像今年春天那样？当时他们许下了多少动听的诺言啊。尤其可笑的是，六日他们还说我的态度很好呢。我不信我的态度不好就能判十五年！算了，我不后悔，我又明白了一些东西。我问心无愧，我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说话不算话的不是我。

从十一以来，我身体好起来了。夏天（七八月间）生了一场大病，经常呕血（可能是胃出血），完全是靠我的生命力熬过来了。现在已经不浮肿了，也不呕血了。同监的犯人都说我胖多了。我每天还洗冷水澡，做操（偷着），感到很好。胃口很好，每顿能喝五碗菜汤。我准备着，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到农场好劳动。

我这几天有个想法，在我服刑的几年里，咱们是不是可以暂时离一下婚？这样可以减轻一下你的压力。将来等我期满以后再说。你看如何？如果可以，我在判决以后提出。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