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几多游戏几多梦

“阿富汗历史的主题其实不是阿富汗反抗外来侵略者的历史,而是阿富汗改革力量与保守力量对决的历史,其结果往往以改革发起者和推动者的流血失败而告终,这最终造就了今天的阿富汗。”

责任编辑:黄剑

▲2021年8月16日,在阿富汗喀布尔机场,民众爬上一架飞机  图 / 新华社

那些试图抓住美国军用飞机逃离喀布尔的阿富汗人,满脸都是对于这个国家的绝望。混乱中有人被开枪打死,有人从空中坠落,机舱内挤满的人群,也并不知道未来向何处去。这是几天以来,塔利班接管之中的阿富汗的缩影。

这会令人想到一部讲述阿富汗的著作——《无规则游戏》,书里提到了一种阿富汗游戏——布兹卡谢(Buzkash)。游戏时,选手骑在马上,对准放在地上的山羊尸体,发起进攻。骑手获得猎物之后,需要向场地两端奔去,马匹跃过端线,即为获胜。参赛人数没有规定,场地没有规定,甚至没有裁判,因为没有犯规一说,全靠自觉。“那些需要明文保护方才愿意上场参赛的人,根本就不会收到竞逐的邀请。”这是本书作者、美籍阿富汗人塔米姆·安萨利描述的场景,他觉得这个“无规则游戏”是阿富汗历史的缩影。

兰州大学阿富汗研究中心主任朱永彪教授将《无规则游戏》推荐给我,他为这本书的中文版写了序言。“阿富汗历史的主题其实不是阿富汗反抗外来侵略者的历史,而是阿富汗改革力量与保守力量对决的历史,其结果往往以改革发起者和推动者的流血失败而告终,这最终造就了今天的阿富汗。”

朱永彪这些天很忙,所有时间差不多都被“阿富汗”所填满。2001年,刚到兰州大学上学、正在军训中的朱永彪,从电视上看到了“9·11”事件的画面,这是他关注阿富汗的起点。他从事阿富汗研究多年,出版过《“9·11”之后的阿富汗》等著作,并且去过阿富汗。阿富汗的现实场景并没有让他感到吃惊,只是印证了他多年的研究。他在文献资料中已经太多次身临其境。

《南方人物周刊》专访了朱永彪教授,请他谈了谈阿富汗何以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阿富汗还处在变动的过程中

人物周刊:现在,许多人很关心阿富汗,但是大家对阿富汗又那么陌生。塔利班进入喀布尔,意味着什么?

朱永彪:塔利班处在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当中,我们很难用它现在的表现来分析或预测它将来在阿富汗的执政,以及阿富汗的走势。

局势走到这一天,可能是一个自然的结果,当然也不是最终结果。阿富汗未来会怎么发展,还处在变动的过程中。

目前局势对全球极端主义的影响,可能是一个很强的刺激和示范作用,影响可能会非常深远。除了思想的外溢和冲击,还有物理的组织成员的冲击和外溢。它可能会吸引其他的极端分子、恐怖分子到阿富汗去发展,对周边国家构成比较大的威胁。

▲2021年7月17日,塔利班代表团在卡塔尔多哈和阿富汗政府代表进行对话  图/新华社

人物周刊:《无规则游戏》这本书说到阿富汗的历史就是“无规则的游戏”,对于塔利班来说,他们认为的“规则”是什么?

朱永彪:塔利班自己心里面其实是有杆“秤”的,但是这个“秤”比较模糊,和正常人的理解相比,又比较保守。

塔利班要建立纯粹的伊斯兰酋长国,遵循沙里亚法,同时又糅杂着普什图瓦里,就是普什图族人的处事传统和习俗风俗,还有部分瓦比教派的思想影响,这是比较复杂的。

有些人说,塔利班实际上并没有一个特别核心的思想,至少在之前,它的理论水平实际上是不太高的。不太高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它本身没有太多建国、施政的纲领。

但是,从目前来看,它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还不太明朗。它变得更加温和了?但能够温和到什么程度,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是不太确定的。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核心的东西没有变,还是比较保守的。

人物周刊:是不是塔利班自身的“合法性”就建立在这种理念上,没法改变?

朱永彪:对,塔利班组织建立的基础就是这样,它靠这个东西生存。也就是说,如果它彻底改变,组织可能也就瓦解了。

在塔利班的内部结构方面,大量的中下层成员并没有受过良好教育,这些人之前受到的教育,是塔利班的一套东西。不过现在有一部分所谓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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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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