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生活停止思考的地方,文学出现了”

“这些小人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会有心事。生活中,人的思考不会那么深入,因为事太多了,他会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思考一件事。不只是压抑,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欢乐,应该是悲喜交加的,那是每一个人生活的旋律,这个旋律不会是单调的,有时候可能是复调的,多声部组成的一个人声的歌唱。”

责任编辑:邢人俨

刘震云在新作《一日三秋》分享会上。 (视觉中国/图)

延津的胡辣汤、羊肉烩面和水煎包,坐两个多小时的高铁,刘震云便能尝到。作家和故乡之间没有距离,刘震云常回家,亲戚说“写小说,苦差事”。刘震云反而觉得环境舒适:“一个人生活在哪里,吸引他的是一种氛围。”

相似的延津符号在作品中反复出现,但刘震云写的又绝非只有延津会发生的故事。“(故事)必须换一个地方也得成立,否则就太狭隘了。”刘震云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总得有一个地名,你说马尔克斯写的是马孔多,那驴孔多不行吗?猫孔多也能成立,这是肯定的。”

对刘震云来说,故事的发生地并没有那么重要,“介入者”反而很重要。刘震云最为盛名的长篇小说之一《一句顶一万句》中,“介入者”是一名叫老詹的意大利传教士,他来到延津后,分别将各个群体激活和串联,产生纠葛和联系。“如果把老詹拿出来了,它就是个乡土小说。”

作为“一”系列的延续,在新作《一日三秋》里,介入延津的不再是现实中的人,而是一位活了三千多年的仙女花二娘,她在一些延津人的梦中出现,索要一个个笑话。如果说不出来或者不好笑,那么这位做梦的延津人便会被笑话“压死”。花二娘的传说代代流转,延津人事也在变换。

笑话背后掺杂了血泪、荒诞和悲凉。刘震云决定用笑话铺陈小说的结构:故事因寻找笑话产生;人物的生活被“一地鸡毛”似的笑话填满,一辈子“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结果,有一个仙女还要寻找和储存这些笑话,这个目的也是最大的笑话。

《一日三秋》的主人公有唱戏的、开车的、开饭馆的……这些小人物生活坎坷,又遭到命运的反复捉弄,一辈子活得拧巴和纠结,心里藏着不能说的秘密。主人公之一明亮梦见花二娘,找不到笑话,情急之下竟讲出了羞于启齿的妻子早年“脏事”。第二次再见到花二娘时,明亮问,延津的笑话会不会被捞光?

此时,花二娘答道:“延津不是个鱼池,是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如水一样的笑话,还是川流不息呀。”

“我从来不觉得这些人是小人物,反倒是小人物对生活深切的感受,得出来的真知要超过很多其他人物。”刘震云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2021年11月20日,刘震云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专访。

“两三笑话中,一把辛酸泪”

南方周末:《一日三秋》是一个因笑话产生的故事,在你看来,什么是笑话?对普通人来说,笑话意味着什么?

刘震云:在《一日三秋》里,笑话有另外一种结构,就好像画跟小说之间的结构。书里的笑话跟一个地域、一个民族、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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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校对: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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