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百岁秦怡:我总归都是原谅的呀

家人、好友对秦怡的评价都是“电影疯子”。电影滋养了她的童年,陪她度过了青春,也帮她顶住人生的艰辛时刻。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发自:广州

责任编辑:杨静茹

▲1997年4月,秦怡在北京  图/视觉中国

2011年5月27日,“秦怡艺术展示馆”在浦江镇召稼楼古镇礼园举行落成典礼,这年秦怡89岁。她因此荣登一个在中国极为罕见的成就名单:仍在世却拥有一座纪念馆的演员。这无疑是对秦怡及其影史地位的重大肯定。

这位生于1922年的老人,当时已从业七十余年。她经历过战火纷飞,从动荡中一路走来,她参与拍摄的电影大多因年代久远而淹没于时间长河中,所演角色已成时代文物。比起一个女性的百年跌宕,她亲历中国电影史本身似乎更具有历史价值。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健在的秦怡就是中国电影史上的宝。

秦怡或许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尽管她漫长的演员生涯不可避免地走向尾声,但接下来的10年,仍有10部电影中出现了她的身影——大多客串,以老迈但庄严的身姿在银幕上留下一瞥,比如《妖猫传》中出场不到三分钟的白头宫女(为了这个角色,95岁的她在剧组待了三天),让“白发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第一次具象化。当然,也留下了一部她呕心沥血的精心之作:筹划30年的自编、自演的电影《青海湖畔》。拍摄时,她已经92岁,在青藏高原全程参与拍摄,没用一个替身,拍摄结束后因腿疾住院。但没多久,她又出现在影视作品中了,她的访谈、活动邀约几乎从未停止。对此,秦怡一边抱怨自己忙不过来,一边积极投身其中,尽心尽力扮演着“中国电影史中的秦怡”。

2019年9月17日,秦怡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和她一同被授予称号的是王蒙和郭兰英。

作为一名演员,秦怡为人乐道的角色和作品已随行业更迭而作古,她在影史上留下的声名大多围绕着“美”、敬业、两段婚姻、一双儿女——无一不与她个人有关。

从自传来看,秦怡果敢但马虎,叛逆又封建。她生于一个传统的封建大家庭中,激荡的人生则开始于16岁的一次逃离,此后她始终在反抗和妥协中反复。

在重庆,她极不情愿地进入了第一段婚姻,埋下再次逃离的种子。第二段婚姻亦多曲折,兼顾丈夫与儿子,还要养起上海中落的大家庭,她三度逃离。期间,她被确诊肠癌,此后经历四次大病、七次开刀。医生曾断定她命不久矣,但她撑到百岁。她说,“所有女人受过的苦,我都受过。”她中年丧夫,85岁痛失爱子,称自己终于了无牵挂。由此,她多次在采访中重复的“我心里只有电影”“我是个电影疯子”“我只要工作,没有工作我活不到现在”更显发自肺腑。

在表演上,秦怡从来“豁得出去”。演工农兵时,她去西康矿山体验生活,各种矿坑她都跟着下。拍摄《农家乐》时,她奔赴胶东莱阳深入生活,住在堆牛粪的草屋,跟农民同吃同住,一起下地劳动,用牛粪暖炕。拍《女篮5号》,剧组主创称,“她几乎把自己练成了准运动员。”拍《浪涛滚滚》,她饰演一个水利工程的党委书记,连夜搬来几十本书,每天看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又一大早起来排戏。她终身以“演员要体验生活”为黄金准则,因此在职业后期有诸多疑惑。95岁时她接受采访,谈年轻演员拍电影“已经没有生活”,言辞恳切。和记者聊《金陵十三钗》,苦恼为什么张艺谋的镜头下“没有了生活”……疑惑之后她依然坚持自我,《青海湖畔》便是铁证。

▲2010年2月4日,上海,上海女篮主教练丛学娣(左)和队员拜访艺术家秦怡,并赠送球队签名篮球。秦怡曾在上世纪50年代出演轰动一时的体育电影《女篮五号》  图/视觉中国

秦怡的美久享盛名。秦怡艺术馆雕像后方就有剧作家、导演吴祖光写的《秦娘美》:云散风流火化尘,翩翩影落杳难寻;无端说道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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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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