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灵魂终将回到大地人间——浅读《一句顶一万句》有感|高中组二等奖

作者:陈为 学校:重庆市秀山高级中学校

南方周末第二届“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二等奖

作者:陈为

学校:重庆市秀山高级中学校

指导老师:刘旭

安士重迁,似乎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的性格底色。恰如满山野草,落根于斯、春风吹又生于斯。然而野草丛中还有另类的一束,名为蒲公英:细弱之茎,却承载着截然不同的生命奥义;微风过境,每一粒种子便执拗地出走。

《一句顶一万句》故事里吹散的,正是一群蒲公英似的人们。出延津、回延津,两条路在吴摩西与牛爱国出走的脚步下延展,无数人各自的风雨兼程也在此之上交织。我们注视这部延宕百年的出走史,不禁沉思:出走究竟存在怎样的深层原因?具有怎样的深刻意义?在注视中,思索着。

他们的出走始终浸润着孤独。无论是杨百顺第一次赌气离开杨家庄还是牛爱国只身应征入伍,原始动因便是无人理解的孤独:也许是不能为周围的人们所理解,也许是为了找到能彼此理解的那个人。周国平说的“灵魂只能独行”,尽管更像是投向现代人的哲学目光,也未尝不可审视那些踽踽独行的背影,他们孤独地出走源于个体灵魂间的隔绝。

“说不着”,是隔绝的直接体现:因为说不着,吴香香丢下巧玲,庞丽娜离开生爱国,章楚红远走他乡:也因为“说不着”,我们看见生活浪潮冲刷之下的精神荒原、冲散之后的疲惫灵魂。一个人不愿也不能读懂他人,夫妻结合是为生活所迫,可能相知的两人因地位悬殊而分离,隔绝感折磨着每个出走的灵魂。这种隔绝似乎存在跨时代的共性,观照现代生活,它也可以成为很多现象的解。譬如在网络空间吵闹的人,与其说是被光怪陆离的网络世界吸引,也许更可能是匆忙冷漠的现实生活于他们而言更像虚假的存在,更像繁华落尽后一个人的独白,所以任由精神出走,在另一个空间流浪。

《乡土中国》有言:“乡土社会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社会和个人在这里通了家”。然而灵魂的隔绝使宗族精神没落、归属的淡化使群体认同消亡,那种稳定的乡土社会便愈加拴不住人们的步伐。杨家庄的萧条无法给予杨百顺以安稳依靠,于是他断绝对这“家”的认同,匆匆上路:历经磨难的吴摩西对生长之地“彻底伤了心”,只好逃离。

个体灵魂的隔绝、群体认同的失落,足够成为行囊,催人启程:我们也从中获知审视我们群体的必要。山隔海围的屏障、大河泥土的馈赠,使华夏大地的人们趋向于群居而生根:无论是抵御天灾还是消弭人祸,繁衍生息还是延续文明,共同生活的族群必须彼此守望依靠。由此,中国本土孕育的文化必然是有所依托的文化,从这片土地生长的人们必然是需要归属的人们。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理解,群体的共同价值、共同行动,无疑是归属感的直接指向。中国自古的儒家传统强调的大同、仁爱、关注现实,实事求是,也是渴望归属,归属于现实的思想凝聚。

相比之下,西方文化通体显露出一种极强的自我意识,甚至连神也成为自我表达。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老詹兢兢业业传教却只发展了八名信徒——因为乡土社会的中国人民并不十分在乎神的救赎,我们看重的,是自内而外的群体归属。

通过对群体的审视,我们最终感悟到:中国人的出走仍然熨帖着中国大地,倔强出走的灵魂也彰显着安土重迁的底色。这一点苏轼给过我们提示:“此心安处是吾乡。”因为希望心有所安,才希望打破隔绝得到认同,才毅然出走开始找寻。活在极端现实和精神枷锁下的人们倾向于寻找一个实际的存在,安放得了灵魂也容得下躯身,我称之为——大地人间。老汪逃向宝鸡,吴摩西在咸阳安家,即使是文末还在寻找的牛爱国,也许也会在一个倍感心安的寻常巷陌停步。出走的灵魂最终会回到大地人间,因为我们仍然属于族群,族群仍然认同家,家仍然依托于大地,以及在此基础上存在的时序变迁、人伦道德、房屋城池、人间烟火。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