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六七小时横穿两次上海,三位上班族曾经的极端通勤

尽管每天坐这趟车,金萱对它的印象还是很模糊,因为她一上车就睡,直到一个半小时后,车辆到达终点,金萱醒来,随着人流走入地下。

在虹桥2号航站楼站,为了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找到座位,金萱通常会往回坐一站到始发站,因为接下来一个小时,列车要驶过26个站,把她送往上海市区的东北面。

他们总是一有机会就选择逃离这样的通勤:汪家昊两年后在市区租了一个700元的单间;沈静宜两年后找到了合租的伙伴;金萱则在近一年后,离开了原先的公司。

责任编辑:何海宁

在极端通勤中,每一趟交通工具都要精确时间。 (农健/图)

除了身份证开头的数字,家人世代生活在上海金山区朱泾镇的金萱觉得,自己其实很难与“上海市民”这个身份产生联系:30岁的金萱不会说上海话,她所生活的地方,出了门是一条两车道的马路,把一个又一个建着低矮小屋的镇子串起来,每个镇子之间,还有成片的工厂和绿油油的农田——也有新建的商品楼盘,挂着“公园级生活”的广告吸引买家。

如果从家门口出发,前往印象中那个上海,金萱要先骑上一段电动车,来到镇汽车站,在这里换乘高速巴士,到达50公里外的虹桥机场站转地铁,坐26个站,出站搭乘园区班车,下了车再步行一段距离,总共走上100公里,单程花费近3个半小时、票价18元。

2019年5月,金萱决定转行,从金山区工厂里的质检员变成杨浦区的写字楼白领,这段100公里的路,是她要跨越的第一步。一周5天,每天往返200公里,至少6个半小时,她走了近一年。与之对应的是她每月拿到手的工资:4125元。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这个超大城市中一个小小的褶皱,直到2022年9月2日,她把这段上班经历发上社交网络,立刻登上微博热搜。“之前看网上其他人分享的通勤时长,都是来回2-3个小时,当时觉得,应该没人比我的通勤更长了。”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但很快,金萱的朋友认出了她,将她拉进了一个金山的通勤群。她才意识到,原来周围有很多同龄人和她一样,都经历过或正在经历极端通勤。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发布的《2022年度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下文简称《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44个主要城市中,单程通勤时间超过60分钟的“极端通勤者”总计超1400万人,占比达13%。而在上海,这个数值达到了18%。

在“北上广深”4个超大城市中,平均通勤的空间半径为38公里,这代表了城市交通能够到达的最远距离。对个体通勤者来说,平均通勤距离为9.4公里,远超单程距离不高于5公里的“幸福通勤”标准。报告统计发现,2021年,上海市的平均单程通勤耗时为40分钟,较2019年减少两分钟,平均单程通勤距离则达到9.5公里,两项数据均居全国第二。

该报告的负责人、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交通研究分院数据应用与创新中心主任付凌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极端通勤,不仅降低通勤者自身的生活品质,也在增加城市运行成本,如加重交通拥堵或者更多的基础设施投入,在城市的规划、建设或管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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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校对: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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