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蔚 | 新版《徐志摩全集》中的误收及伪作

韩石山高度肯定了《远山:徐志摩佚作集》的辑佚成果,在序言中表示“拾遗补缺,是一项基本的学术训练,也是一项高尚的学术事业”。或许还应补充一句:从事辑佚工作,辨伪亦为不可或缺的基本训练。

责任编辑:刘小磊

1933年《论语》第17期刊登的徐志摩照片。

1933年《论语》第17期刊登的徐志摩照片。

2018年,陈建军与徐志东合编的《远山:徐志摩佚作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辑录了141篇不见于徐志摩全集的佚文。2019年,商务印书馆推出韩石山编10卷本《徐志摩全集》,将《远山》所辑纳入。这些新增材料为徐志摩研究提供了不少新视角,但也泥沙俱下,杂有本非徐志摩手笔的作品,甚至当代人炮制的赝品,须慎加辨别。

一、误收戏曲名段

显而易见的偏差,是将昆曲《牡丹亭》的“拾画”“叫画”“游园”、《邯郸梦》之“扫花”、《孽海记》“思凡”和京剧《汾河湾》这些清代已成型的戏曲名段归入徐志摩名下。几段唱词均采自1927年的《上海妇女慰劳会剧艺特刊》(以下简称《特刊》)。1927年5月,一批国民党将领夫人和名流发起上海妇女慰劳前敌兵士会,为北伐将士募捐。7月组织游艺大会,8月又在中央大戏院举办剧艺会,演出昆曲和京剧,陆小曼是主演之一。《特刊》即是为8月的演出编制,妇女慰劳会摄影干事黄梅生称《特刊》筹备仅有一星期,徐志摩“除了担任编辑外,还做文章,整理戏辞”。此处“整理”指整理成可供排印的文稿,并非重编戏辞之意。

这几出昆曲折子戏,清中叶的大型戏曲选本《缀白裘》已有收录。晚清王锡纯编辑、李秀云拍正的《遏云阁曲谱》参考了《纳书楹曲谱》的清宫谱和带有宾白、科介的《缀白裘》曲词,加以校订,成为一套博采众长的戏宫谱,是清季到民国通行的演出本。《遏云阁曲谱》光绪癸巳仲冬(1893)由上海著易堂书局印行,1函8册,1920年还发行过一套2函12册的版本。将《特刊》收录的昆剧曲词与著易堂1920年版《遏云阁曲谱》对勘,一共只有10处异文,均系鲁鱼亥豕性质,如《思凡》中“在眠里梦里都叫过”,《特刊》作“在眼里梦里都叫过”;“塑得来好装严也”,《特刊》作“塑得来好庄严也”,足见徐志摩使用的底本即《遏云阁曲谱》。

著易堂1920年版《遏云阁曲谱》。

著易堂1920年版《遏云阁曲谱》。

京剧《汾河湾》清末由谭鑫培、王瑶卿搭档唱红后成为流行戏目。早期戏文无定本,戏曲史研究者刘守鹤1932年发表《汾河湾之历史的转变》,自述曾搜集不同时期各地的《汾河湾》剧本,仅在北平一地便“得到十一个本子,总没见两本一字一句全相同的”。徐志摩也应是照现成脚本抄录,与1925年高亭唱片灌录的《汾河湾》中谭派须生言菊朋的唱词相比,仅有几处不影响句意的措辞变化,如“丢下了仁贵无处生存”,《特刊》作“撇下了仁贵无处存身”;“幸喜得狼烟一扫净”,《特刊》作“幸喜得狼烟俱扫尽”。

二、来信自然也是伪托

新增的《致韩慕孙》一函,截取自1932年10月《论语》杂志发表的《志摩与我》。作者署名“韩慕孙”,自称徐志摩早年在北大的同学兼同乡,徐志摩撰写的诗文总是先请他过目指点。“韩慕孙”也在报刊发表过小说和诗作,徐志摩曾来信盛赞:“效文兄,像你这种Lyrical的天才,西方只有雪莱能够望你的项背,勉之哉!”1931年夏,二人又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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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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