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纽约

在纽约,你可以完全隐藏自己。但这也意味着,没人在乎你是谁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发自:纽约

责任编辑:杨静茹

布鲁克林公园(张维/图)

房间

去纽约前两周,我开始找住宿。当我在Booking上看到一张青旅床位最低也要人民币五六百元、正常价位八九百时,顿时觉得纽约不欢迎我。但我已买好前面两程的廉价机票,不管怎样,我得找到适合我的方式。我快速用中英文写了一段征房信息,发到微信朋友圈和Instagram上:

可以去你家借住吗?

计划10月24日晚到美国纽约,最终目的地是南美。因是自费旅行,纽约住宿过于昂贵,因此想寻找在纽约期间的住宿,沙发、充气床均可!朋友圈若有住在纽约的朋友,方便我借宿一日或几日,请私信我,自荐或推荐均可,非常感谢!

这几年,我无数次向陌生人问过这个问题——“可以去你家住吗?”2018年9月,我开始不租房的生活后,在许多陌生的国家和城市,住过许多陌生的房子。在德国柏林时,经朋友推荐,我加了一个陌生女性朋友的微信,询问可否借宿,对方一口答应。我在她家住了一周,直到和她一起度过新年。

跟过去一样,我的纽约求宿信息收获了一堆点赞和转发,很快便有人邀请我入住,他们中有陌生人,也有曾经一面之缘的朋友。当我确定好住宿之后,便再次对纽约充满期待。为什么一定要去纽约呢?对于热爱旅行的人来说,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想去,再加上看过太多来自纽约的电影和文学,那里诞生了那么多令我欣赏的人。

抵达肯尼迪机场时,已是夜晚11点半。我独自坐地铁去布鲁克林。破旧的车厢里,除了我,还有一个赶夜路的黑皮肤男人。换乘另一趟市内火车时,我在中转车站迷路了,在走廊、楼梯和站台上来回奔走,没有找到一个工作人员,反倒看见无数或躺或站的流浪者。这便是纽约让我看到的第一眼。

潘一提前给我发来地址和进门方式。她是我的第一个房东,我发出求宿信息不久后,她在ins上私信我,说她的男友正在旅行,我可以来住四晚。她的房子是布鲁克林的传统美式住宅,最底层为半地下室,一楼高于地面半层,她和男友住在一楼。凌晨两点,我终于抵达。她揉着眼睛给我开门,宽敞的屋里透着温暖的灯光。

潘一是来自中国延边的朝鲜族人,刚刚研究生毕业,在纽约一家媒体做视频记者。由于她平时主要在客厅办公,便让我住房间,自己睡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房间刚好放得下一张白色的床,洗漱完躺上床,一切都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就这样来了,住在一个新朋友的房间里。我醒来时,阳光洒满房间,窗外有个巨大的院子,爬山虎覆满对面的老建筑墙壁。

我从潘一家出门时已经是中午,门口两边的小院摆满了南瓜灯、骷髅等装饰物,一派万圣节气氛。我恍如走进了电影里的美国。住宅区的街道安静惬意,金黄色的落叶铺满地面。一转弯,便来到热闹的生活街区,旧书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坐在铁制长椅上晒太阳,年轻男女牵着长腿狗散步。潘一的房子距离布鲁克林大桥不远,走十几分钟便到了布鲁克林公园。隔着河,对面是高楼耸立的曼哈顿。

没什么计划的我直接去了MOMA——纽约当代艺术地标,似乎不得不去。转了几趟地铁来到MOMA,这里直让我回忆起上海外滩建筑群间的街道。打破回忆的是,当我在街对面买下一根热狗充饥时,已是下午两点。街边没有餐厅,只有一个移动推车,咬下这根极普通的面包夹香肠,我才意识到它花去了7美元,也就是五十多块人民币。

贵——是人们对纽约的统一描述。不仅对中国人,对美国人来说也是,它是全美物价最贵的城市。小费是美国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在纽约,去所有餐厅吃饭都需要给小费。一般如果在餐厅就餐,需付至少20%的小费,如果是打包带走,则可以不付小费。潘一向我推荐了纽约最便宜且特色的食物——1美元披萨,在纽约大部分闹市区都有。在曼哈顿一个规模较小的中国城,我遇到一家小小的肠粉店,老板用地道的手工艺制作肠粉,这是在上海街头都找不到的场景。两个中国留学生边吃边聊天,不到10美元的肠粉应该是纽约为数不多的便宜且好吃的中国食物。

逛完MOMA,我走到不远处的纽约中央公园散步。穿过高楼林立的曼哈顿,跨过紧邻中央公园的马路,世界好像发生了变化。前者艺术、金融气息浓郁,后者则充满流浪感,裤子挂在一半屁股上的黑皮肤男人站在路边。再接着,下楼梯进入中央公园,瞬间便被野生的自然环境吸引,万万没想到,寸土寸金的纽约居然有如此自然的公园。走了一会儿,天就黑了。夜晚的中央公园通常属于流浪汉。我恋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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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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