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阿昌”出山记

中国最为贫困的少数民族,只是四千多人的聚居规模,为什么不集体搬出大山,而要选择一条如此艰辛的扶贫之路?

责任编辑: 鞠靖 朱红军 实习生 吴非

文面女董春莲和她的孙子在昆明,商场的热闹让孙子很开心。休息时,董春莲点了一杯芒果汁慢慢喝着。 (CFP/图)

中国最为贫困的少数民族,只是四千多人的聚居规模,为什么不集体搬出大山,而要选择一条如此艰辛的扶贫之路?

4132个独龙族人聚居在云南省贡山县独龙江乡,在此刻被战火侵袭的中缅边境上,葆有着难得的宁静。

独龙族可能是中国目前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半个世纪以来被地理天堑阻隔在现代文明之外,但也幸免于纷扰。如今,这里是云南最后的处女地,有着最高的森林覆盖率,最神秘的文面文化和最幽远的高山峡谷。

这些外界浪漫的想象,沉淀在现实的发展图景里,往往会是另一番况味。它深度贫困,人均收入一度只及全国平均水平的十分之一。它教育落后,不识字的人们甚至还在结绳记事。它极度闭塞,每逢冬季,大雪封山,进出两绝。

云南省林业厅一位官员感叹说,如果把扶贫比作战争,怒江州是云南的上甘岭,而独龙江则是上甘岭上最坚硬的堡垒。

新中国成立后,独龙族曾被认为是“一个从原始社会末期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民族”。而今天,为了让这里的“社会主义”名副其实,为了完成“不让一个少数民族掉队”的愿望,独龙族人正经历着新一轮空前激荡的变革,它踊跃而艰辛地拥抱着外面的世界。

太古之民

挡在独龙族人面前的是海拔四千多米的高黎贡山。每到冬季,第一场大雪降落,雪海淹没群山,生活于河谷的独龙族人就成为遗世独立的孑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温暖的河谷成为动物与人的共处之地。在独龙江下游的八坡村,即便今天,一个月内仍会发生超过二十起野生动物造访的事件,包括掰玉米的狗熊,偷蜂箱的狗熊,以及满山撵家牛的狼。

自然的隔绝帮助独龙族人生息至今。“独龙江从不会饿死人,山里到处都是吃的。我们可以捕猎、捕鱼、采野菜,我们也种小麦、玉米。”这么说的是李金明,他是独龙族人,也是独龙族第一个本民族的研究者。

历史上,独龙族自称“独龙阿昌”,过着农耕和狩猎、采集相结合的生活。每逢开春,族人放火烧山,刀耕火种,在河谷两侧的山坡上点种下玉米、麦粒。孩子和女人采集野果,挖山药、野薯,男人们则念起咒语狩猎,“山神吉姆达爷爷、吉姆达奶奶,请把腿粗的动物给来,请把头上长角的动物给来。”

如今生活在昆明的李金明依旧知道怎么在森林里埋下绊野兽的钩子,怎么用草乌制作毒箭。这些都是幼年时在火塘边学会的本领。每一户独龙族的木屋里,都有一口火塘,干柴上跳跃着火焰,火焰上炖着煮食的锅,火焰下的灰里还埋着土豆和玉米粒。

他在“火塘教育”里侥幸地走出了大山,读了书,在城里落了户。但他的兄弟,他更多的族人,只能继续留下。

一直到1990年,植物学家李恒首度进入独龙江流域采集植物标本时,她见到的仍几乎是一个与山外分开的世界。

二十多岁的贡山县长牵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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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小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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