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未来 战时叙利亚的“地上”与“地下”的生活

一旦走出那个封闭的环境,警惕和防范马上会浮现在每个人的眼神中。

责任编辑:聂寒非

在建成于18世纪的阿萨德帕夏客栈附近,一位经营手工木制棋盘店的老人在展示他的商品。(李亚楠/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4月19日《南方周末》,原标题为《“地上”与“地下” ——战时叙利亚的二重生活》)

“是的,那就是‘穆卡巴拉’,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叙利亚秘密警察,”瓦利德皱着眉头嘟囔道,“我们还是减少在酒店大堂见面吧,因为那些家伙会盘问和登记我的身份。”

对齐尼娅来说,政府雇员和黑市交易者这两重身份之间并不存在无法弥合的鸿沟:同样是为了谋生。上一分钟她可以用僵硬的意识形态语言对笔者宣读禁令,下一分钟则立刻变身为机警灵活的私兑外汇专家。

当人们穿过老城中心狭窄的街道、像玩迷宫游戏一般聚集到某个角落时,他们的心房可以对任何一个外国人敞开,肝胆相照、泪流满面。但一旦走出那个封闭的环境,警惕和防范马上会浮现在每个人的眼神中。

对2018年4月7日发生疑似化学武器袭击事件的大马士革东郊小城杜马,笔者的印象并不遥远。2017年那个烈日当空的初秋午后,一辆油漆斑驳的二手“标致”牌轿车曾经载着笔者和向导瓦利德,小心翼翼地行驶到距离杜马市中心不足3公里处。

对瓦利德来说,那是他回不去的故乡——2012年秋天内战扩大到大马士革农村省之前,他和母亲、妹妹就居住在杜马的一幢老式公寓楼里。随着杜马守军在2012年11月被反对派武装“自由叙利亚军”逐退,尚未完成大学学业的瓦利德被迫和家人一起搬迁到大马士革老城附近,另觅栖身之所。

在那以后,杜马以及位于其外侧的古塔郊野变成了政府军无法踏足的飞地——即使是在反对派势力已经大大衰弱的2018年初,他们依然牢牢控制着以杜马市为中心的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将政府军及其盟友与超过10万名当地居民隔离开来。从杜马地区向大马士革方向不定期轰鸣的迫击炮,有时会让哈米迪亚集市内已经恢复营业的商铺店主应声抬头。但一阵惶恐的张望过后,他们便重新恢复了吆喝。

在靠近杜马的公路上不时闪现的短途客车,多少暗示了此地并没有达到与世隔绝的状态。但沿途那些被火药爆炸的烟雾熏黑、所有门窗处都堆满沙袋的残破建筑又证实:对抗在这里从未停止。

这种精疲力竭而又无人情愿后退的状态,正是今天叙利亚内战的真实写照——在俄罗斯和伊朗的全力支持下,2017年内,政府军在北部和东部战线都取得了重大战术胜利。然而对阿萨德政权忠诚程度最高的阿拉维派穆斯林在惨烈的战事中已然蒙受了重大伤亡,大量青壮年人口的出逃又使政府军无法获得兵员上的补充。他们只有依靠来自黎巴嫩的真主党志愿者和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求胜欲,一寸一寸地挤压反对派武装的控制区域。而“自由叙利亚军”在历经长达五年多的巷战以后,成功地把杜马市变成了无法深入的死亡陷阱。机枪射击的脆响和迫击炮的轰鸣像是一种表演,宣示着政府军的胜利并不彻底:就在离首都中心10公里处,依然有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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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Golrad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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