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别让那些“高调”继续毒害观众站在价值观十字路口的《赵氏孤儿》

程婴最大的成功是,用15年对屠岸贾说“不”——《赵氏孤儿》的广告词是“最狠的复仇不是杀人,是杀心”。

责任编辑:袁蕾 实习生 吴诺唯

◎我为什么会写 《少年凯歌》?那时我让政治给绑架了,全民让政治给绑架了。今天我们让钱绑架了。

◎中国历史有那么多悲剧,这个最大的悲剧在哪里?是对生命的无视。中国人的命不值钱。

◎我小时候是仇恨灌输的年代,永远别人告诉你的就是恨,恨谁?恨美帝国主义,恨仇人,把战俘带到学校去,灌输仇恨教育。仇恨教育的结果就必然是文化大革命暴力横行。

——陈凯歌 

赵孤和他的两个“父亲”。在陈凯歌版本的《赵氏孤儿》里,赵孤不是在复仇和恨的念头里长大。 (《赵氏孤儿》剧组提供/图)

“如果我是赵孤,我会做出现在电影里同样的选择。”陈凯歌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在《无极》后的五年里,陈凯歌拍了《梅兰芳》和《赵氏孤儿》。他把《梅兰芳》称为有限制的发挥,把《赵氏孤儿》称为“反思之作”:“影片上映后,不管有什么评价,我们都要照单全收。有不好的地方,我们要对观众说:敬请原谅,下回改正。这是我在拍完《无极》之后总结出的经验。”

无论是接受南方周末的专访,还是在其他场合发言,陈凯歌都一反常态,态度谦和,姿态低调:“我觉得水往低处流,人也要往低处走才好。人人都想大呀,最后得到的是小。”

这五年里,陈凯歌不断调整自己,让创作与社会现实发生联系,在整个访谈中,陈凯歌谈得最多的是“民众”,更精确地说是“弱势民众”。

陈凯歌版的《赵氏孤儿》里,程婴也不再被当成“英雄”,赵孤也不再从小被灌注仇恨。“《赵氏孤儿》会经得起观众的检验,这部戏不会让你在长夜中暗自落泪了。”在“赵孤”发布会现场,陈凯歌对台下的妻子陈红说。陈红对着摄像机当场哭了。

在《赵氏孤儿》里,陈凯歌问她愿意演程婴的夫人还是庄姬,陈红都拒绝了,最后两个角色给了海清和范冰冰。后来,他们的儿子陈宇飞在电影开头演了少年“晋景公”。

电影开拍前,陈凯歌和葛优专程去了河北蔚县,有史书记载,程婴是带着赵孤在那儿藏了15年。那里至今保留有祭拜程婴的寺庙,陈凯歌和葛优都去拜了。“有一段时间我漂浮在空中,现在回到了地面上。”陈凯歌说。

陈凯歌反思自己:“我是普通人,有普通人有的缺点:好话听多了,必然就晕了,会自以为了不起。” (《赵氏孤儿》剧组提供/图)

民做了士该做的事

南方周末:拍《赵氏孤儿》的缘起是什么?

陈凯歌:我们小时候可以端着饭碗随便串门,可以睡在玩耍的孩子家,遇到困难有人同你站在一起,相信士为知己者死,人和人的一诺千金。这些对中国人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全丢了。

今天的中国人站在价值观的十字路口,你在社会里跟人接触,能听到很多令人惊讶的事,有人欠三万块钱还不起自杀了,有人当着对象的面跳河男朋友不管,走了……我们这个社会出了什么问题?

大家通常说,这是一个诚信缺失、底线缺失的时代。我理解时代变化太快,大家措手不及,西方300年做的事中国30年做了,时代剧变,受罪的还是老百姓。

我经历过“文革”。我为什么会写《少年凯歌》(《我的红卫兵时代》1989年在日本出版)?那时我让政治给绑架了,全民让政治给绑架了;今天我们让钱给绑架了,所有都拿数字说事,GDP是数字,电影票房是数字。我们从鸦片战争到现在,好像一直很难避免情绪化和极端,老是不能中庸。《赵氏孤儿》是我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南方周末:拍《赵氏孤儿》前,你做了哪些考证?

陈凯歌:我看过《史记》,也看了纪君祥的元杂剧剧本。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程婴是什么人?不同的版本关于程婴有不同的说法,在纪君祥的元杂剧里,程婴是一个民间医生,这在戏剧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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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方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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