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种地的这两年

我们在耕耘的,不仅是一粒米。一粒平凡朴实的大米,她的价值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温饱和安心,她还可以传递很多真正长久的价值,例如对传统的尊重和再发现;对生活的想象力;对重新建立人与人之间、城市和农村之间,连结、理解和信任的希望。

我们在耕耘的,不仅是一粒米。一粒平凡朴实的大米,她的价值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温饱和安心,她还可以传递很多真正长久的价值,例如对传统的尊重和再发现;对生活的想象力;对重新建立人与人之间、城市和农村之间,连结、理解和信任的希望。

谢天谢地,天地人和。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哇,你们居然已经坚持了两年啦!”“哇,原来你们才种了两年?!”这是我2014年春节以后,从朋友处经常听到的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很多时候,我除了傻傻一笑,都不知道还可以如何回应。创业本就是一场survival的游戏,何况农业领域的创业,要同时伺候好天、地、人三个老板,跳进去才领悟到什么叫无知者无畏。所以,我是幸运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没有各种因素的偶合,我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福分去体验做农民的有滋有味。所以,感恩实在太多。鞠四个躬,谢天谢地,谢人谢禾。

这两年,很多以前的朋友,成了我的消费者;并美其名曰“谷东”。还有很多不认识的消费者,也逐渐成为了我的朋友。第三年的耕作开始之际,我想跟朋友先不谈公事、公益,先聊点私人的事情,例如这两年,我所经历和珍惜的三样快乐。

快乐之一:给朋友出粮。

能得到很多朋友的信任,有为大家持续出粮的能力,一直让我心里暗爽。这事情很实在,很接地气,毛主席说的“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一点不假。每次有朋友通过微博、微信或者电话跟我说,“哇,你们家的米很好吃很有饭味啊!”或者“呜呜,我家宝宝已经只肯吃你家的米做的米饭……”,我就心里舒服得不行。即使有时候朋友打电话过来追杀道“为什么你们的米还没送到啊?怎么搞的?!”或者“你们运过来的米包装又摔坏了!”,又或者“哇,你的米怎么长虫子了!”,我也是一边惭愧一边赔礼一边有点暗爽,因为天地人禾的顾客和朋友,是在主动给予我们最真实的反馈,他们不是那种“懒得理你”、“下次绝对不再来买就算了”的态度。我能感受到,他们真的是在意我们,希望我们做得更好,甚至还出谋划策(例如可以更换到哪个更好的快递公司),帮助我们改进管理运营的各个环节。

更让我快乐的是,我的朋友们也开始给我出粮了:

(微信语音)“Hello尚文,我正在泰国一个有机农业的展览,要不要给你找些泰国香米的样品?”

(微信)“尚文,我在台湾。看到一些设计不错的米,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给你寄一包。”

(办公室桌面一小包散装米旁边的一张纸条)“尚文,日本的月光米。”(其实是“越光米”;不吃饭且五谷不分的孩子就不怪罪了……)。

还有N多的朋友,跑过来说“我可以帮你忙!”、“你做得真好!一定要坚持下去!”。又或者,发给我例如日本香港在卖的大米的照片,推荐给我潜在客户和合作伙伴,给我寄来台版外版的各种参考书。还有一位活得像庄子一样逍遥的艺术家前辈,居然免费赠给了我们几幅超级棒的字画。

我给朋友们出粮,朋友们也在给我出粮:货真价实的钞票,各种精神食粮,还有真诚的鼓励。

我忽然意识到,这种信任和参与感,是我们这两年获得的最难得的资产。

快乐之二:自由。

在中国谈自由,总有点虚无之感。但创业中的痛并快乐着,却是真真切切的每日必修课。深究下去这种痛苦之中的快乐,根本的是自由的吸引力。这自由的含义,于我大概有三层。

第一层,工作的自由。对于我这种特别爱自由的人,不用朝九晚五按时上班、坐班,即使要持续6×12的工作状态很久,还是更快乐的。

第二层的自由,屌司一点的说法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高大上一点的说法是去追逐自己的梦想。通过实实在在的点滴行动,把想法和激情变成自己真正在探索的未来的可能性,是一种很爽的感觉。这就像逃脱牢笼的小鸟,忽然间就海阔天空了,尽管可能因为没有了框架(牢笼)或者导航,可能摔死得很惨,但冲破牢笼展翅翱翔的快感,以及沿途的风景,也足以让你觉得可以大大声说个“值”字。

第三层的自由,是发现自我,发现初心。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自我发现旅程:你越发现自己的本来面目,就越感觉到更多的自由。包括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最终在追求什么哪些可能只是浮云;验证自己的许多想法,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承认哪些本以为自己有的能力其实自己并没有、或者接受哪些本以为自己没有的能力却是自己的牛X之处,等等。

少了许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多了几分自由自在稳步小跑。

这可能是我创业之中最意想不到却又是最重要的收获之一。

 

快乐之三:重新看见,重新发现。

我逐渐认识了一群人,他/她们不仅追求放心又好吃的食物,还希望追求一种整体上更简单健康美好的生活,并且愿意身体力行,结伴同行,互相支持。

我逐渐认识了一群人,他/她们不仅关心自己和家庭的粮食和蔬菜,还关心自己的选择,跟大地和农人健康的关系。

我逐渐认识了向阳村和那里的一些农民,他们不再是抽象的“乡村”和“农民”的概念,而是一个可以触摸的地方,一个个真实可爱可以理解的人,——他们其实跟我们没有两样。

想起发生在村里的两次相遇。

有一次,我们的谷东带着小孩到村里。大人们谈得尽兴,忽然间发现小孩不见了。慌忙跑出去寻找,才发现那个城里的小孩,跟村里的农民家的两个小孩,在田边玩得不亦乐乎。小孩子对乡村和自然的适应力和亲切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记得那一刻我也想起了马丁路德金的I have a dream:孩子可以没有距离。

 

另一次,我们的一个消费者朋友,开车带着她已经退休的父母一起到向阳村里。正好是收稻子的时间,夕阳之下,母亲拿起镰刀就和农民一起下地了;60多岁的父亲,站在田基和我们一位40多岁的农民,聊了好久。远远看着这个场景,我既觉得很惊讶,有觉得很融合。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正如我的父母一样。农村里,有他们青春的记忆,可能还有爱情和友情。

 

也是在这些过程和看见之中,我逐渐地,很直觉却又很确信地感觉到,我们在耕耘的,不仅是一粒米。一粒平凡朴实的大米,她的价值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温饱和安心,她还可以传递很多真正长久的价值,例如对传统的尊重和再发现;对生活的想象力;对重新建立人与人之间、城市和农村之间,连结、理解和信任的希望。

灯火阑珊处,这是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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