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车厢

山川、河流都像自己内心的沟壑,旅行者看见的,总是一场关于自己的电影。

      

      

  这是9月的某个清晨,我又一次爬上了阿龙山开往根河的火车,车厢里空荡荡的,窗外,笼罩整个大兴安岭的晨雾正在慢慢散去。天一点一点的,更亮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三次重复这段旅行:北京-海拉尔-根河-阿龙山,然后阿龙山-根河-海拉尔-北京。我看过了大兴安岭北坡的夏天、秋天和冬天,下一次,也许再看看春天。
  旅行的目的,是拜访我住在森林里的鄂温克朋友。这不是一段轻松的旅行。路途枯燥而寂寞,在我的感觉里,它总比实际经历的时间要漫长得多,有时甚至让人身心俱疲——然而每当回想,却又怀恋莫名。
  我常常想起阿龙山的阴天。这个林业派生的小镇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主街,两旁的岔路向森林延伸。房子大多是单位盖的,从最初的土毡房、木刻楞,到后来的砖瓦房,看上去都像歪曲倾斜,不符合严整的数学规矩,却以一种大跃进之后大停顿般的荒野气质,静默支撑在阴霾的天空下面。
  我也常常想起那节空荡荡的火车车厢。它摇晃着,迟缓地带我驶近城市,就像是一步步带我重返惯常的自己。车上的我就像被装入投影仪的一列胶片,一点一点定格、发散,不断运转,不断投射在窗外飞逝的模糊幕布上。山川、河流都像自己内心的沟壑,旅行者看见的,总是一场关于自己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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