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汶川 | 不能忘记的汶川“过客”

他们回归普通人生活,依旧是国家和民族的荣光。

责任编辑:苏永通

作为映秀救援时武警部队警衔最高的指挥官,暴玉怀说,“先救孩子”,当时指挥部有人就先往学校派。他身后的漩口中学,震后作为遗址被整体保留。(受访者供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5月10日《南方周末》)

十年前,在地震惨烈一线,军人、志愿者徒手打捞每个生还希望,自身也经历生死考验;他们中许多人是汶川“过客”,一些战友长眠异乡。

十年后,他们回归普通人生活,依旧是国家和民族的荣光;而留在身体和精神里的汶川印记,伴随他们走过十年冷暖,甚至影响了人生选择。

时隔十年,看到“敬礼娃娃”郎铮的寻人告白后,6名“解放军叔叔”给他打来了电话。

2008年5月13日上午,北川曲山幼儿园废墟中,3岁的郎铮获救后,被8名战士架在一块小门板做的临时担架上。左小臂骨折的郎铮举高右手,向军人敬礼。

打来电话的其中3人陈德永、李帅、赵兴满,正是当年抬担架及把郎铮从废墟中挖出的战士。“李帅还记得,郎铮被救后的第一句话是‘我的鞋去哪了?’后来他还送了一双新鞋。”郎铮的母亲吴晓红说。

“他们都不愿意面对媒体。”郎铮的父亲郎洪东说。他曾带孩子到13集团军37师装甲团探望那些战士,但他们退伍后就失去了联系。

无论在镜头内外,当年的许多军人和志愿救援者,十年后都选择了低调。在他们眼中,“伟大的抗震精神”属于更多不知姓名的人们。

原武警交通部队政治部副主任暴玉怀不愿再回映秀,不愿再打扰逝者。作为映秀救援时武警部队警衔最高的指挥官,他说自己已尽力但有遗憾,毕竟救出的只是少数。

2018年5月12日,原武警四川总队阿坝支队第六中队五班班长姜晓林将十年来第二次回映秀,祭奠逝去的战友。地震使他六级伤残,带走了他的五个兵。

曾在茂县灾区参与救援的志愿者顾家北(化名)说,他再也不敢回去。钢筋曾贯穿他的左小臂,缝了24针的伤疤至今清晰可见。

指挥官暴玉怀:我尽力了,但有很多遗憾

暴玉怀来见南方周末记者,衣着朴素,开国产车、拎花色保温杯,看起来跟老北京遛鸟大爷并无二致。

退休后,这位正师级大校在北京丰台生活。当了37年兵,他经历过“98抗洪”,以及大大小小的山火、地震,而汶川,是他内心最深的痛。

暴玉怀谢绝了一些关于“5·12”的纪念活动,也不想再回映秀。他从不看关于灾难的报道,因为一想起就不舒服。

“我尽力了,但我有很多遗憾。”暴玉怀说,任务完成后,翻过这一页最好,“救出来的是少数,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2008年5月12日下午,时任武警四川森林总队副政委的暴玉怀,受命赴汶川,成为最早抵达映秀的救援力量。听说映秀小学埋的人最多,14日天蒙蒙亮,他就往学校赶。 

2008年5月14日,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抵达映秀,暴玉怀在现场陪同。(资料图/图)

面前,校舍已成废墟,家长们坐在瓦砾上捶胸顿足哭喊。在废墟旁,有一排排遗体,“身上盖的木板、纸片很小,一看就是孩子”。

在废墟里来回寻找,一行人在“很粗”的钢筋梁下发现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孩。暴玉怀匍匐在地,从预制板底下的桌子缝隙间,看见一个小女孩努力抬着头,“叔叔,救我”。

众人在小女孩头颅周围垒上支撑物,防止预制板再砸下来。暴玉怀陪着小女孩说话,给她鼓劲,看着囡囡枯裂的嘴唇,他想着,能不能给孩子灌点水?医务人员制止了他的想法,灌水会破坏她身体循环,他只能给孩子湿湿嘴唇。

现场一度束手无策。粗重的钢筋梁,映秀镇上唯一一台东风吊车也无法应对。暴玉怀回身召集部队研究对策,请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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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周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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