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核爆 塞米伊的爱与死

如果将来有离开核试验场,我们回到公路,向塞米伊飞驰。此刻,就连那座流放犯人的小城也显得令人愉悦。离开苦役地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这么高兴地前往塞米伊。他坐在运草绳的马车上,却从未感到如此美好:“头顶是天空,身边是广阔的空间、纯净的空气,还有灵魂的自由”

发自:塞米伊

责任编辑:周建平

如果将来有离开核试验场,我们回到公路,向塞米伊飞驰。此刻,就连那座流放犯人的小城也显得令人愉悦。离开苦役地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这么高兴地前往塞米伊。他坐在运草绳的马车上,却从未感到如此美好:“头顶是天空,身边是广阔的空间、纯净的空气,还有灵魂的自由”

离开核试验场,我们回到公路,向塞米伊飞驰。此刻,就连那座流放犯人的小城也显得令人愉悦。离开苦役地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这么高兴地前往塞米伊。他坐在运草绳的马车上,却从未感到如此美好:“头顶是天空,身边是广阔的空间、纯净的空气,还有灵魂的自由”

我打算去塞米伊旅行。

它位于哈萨克大草原深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流放地,俄国人称之为“魔鬼的粪箱”。这里也暗藏着苏联时代的秘密核试验场。1949年,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在草原深处爆破成功。在随后的41年里,那里又进行了752场核试验,让哈萨克斯坦成为了遭受核爆最多的国家。

出发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看到什么。去核试验场需要申请特别通行证,而且手续繁琐——我只好委托塞米伊的一家旅行社代办。

在中亚旅行时,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有时候也要看运气。我都已经坐上火车了,旅行社的姑娘才发来邮件,告诉我通行证还没着落:“我们希望明天能拿到。”因此,前往塞米伊时,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在塞米伊,我下榻在“游牧人酒店”。这是个老派的地方,在待客之道上做足了文章。不仅前台略懂几句英文,西装革履的门童还会帮你把行李提到房间。这里不接受网站预订,只能写邮件或者打电话。虽然没几个客人,可是提前两小时入住还是要收取半天房费。

只可惜酒店的设施处处陈旧。电梯间死气沉沉,走廊又长又暗,还铺着歪歪扭扭的地毯。房间形同囚室,只能打开一扇小窗,电源插头更是遍寻不着。你要是想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就得拔掉浴室的吹风机,坐在马桶上。可是浴室的设计偏偏又那么巧妙,能够有效地屏蔽手机信号。于是,你只好呆坐在天鹅绒面的椅子上(上面有若干不明污渍),呆望着窗外的一片苏联小区,听着铁轨上传来的火车声。

二楼餐厅供应早餐,可是早餐的品种有着游牧生活的单调。水果只有遭到虫蛀的苹果,蔬菜只有番茄和黄瓜。我在这里吃了三天早餐,番茄和黄瓜也一日比一日蔫萎,好似目睹一位不思进取的名媛,日日走着下坡路。惟一的安慰是那个俄式大茶炉,煮出的红茶又浓又苦,还带着一股红枣味儿。

旅行社的姑娘叫阿纳斯塔西娅,她答应来“游牧人酒店”接我。她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她说,好消息是通行证终于到手;坏消息是我马上会发现,我们“无法沟通”。其实,她的意思是,她不会讲英语。

可是我们之前一直沟通顺畅。无论是邮件还是短信,她都回复及时,英文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她说,那是因为她用了翻译软件。不过没关系,旅行社经理拉马扎诺夫先生会说英语,还会说中文,“他多次去过中国”。

阿纳斯塔西娅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姑娘,有一头栗色长发。看到我后,她面露微笑,却誓不开口。很难想象,我们刚才还热火朝天地聊短信来着。我们沿着胜利公园走去旅行社办公室的路上,她一言不发,目视前方,一副坚信我们无法沟通的表情。不过,她人很善良,始终走在我的外侧,帮我挡住呼啸而过的汽车和掀起的尘土,就像一只松鸡,小心翼翼地领着小鸡渡过湍急的溪流。

到了旅行社,我立刻就被引荐到拉马扎诺夫先生的办公室。拉马扎诺夫先生正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后面假装工作。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拉马扎诺夫先生在海南三亚培训时的照片,还有两张参加乌鲁木齐“一带一路”活动的结业证书。

可是拉马扎诺夫先生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中文,他的语言天赋只是办公室的美丽传说。他用笔记本上的翻译软件和我沟通。

他写道:“司机和翻译都已安排妥当,明早8点从酒店准时出发。”他穿着花纹时尚的外套,浓眉大眼,颇为英俊。他接着写道:“你一个人来这里,我们都很担心。如果遇到任何问题,随时与我联络。”

他递上一张名片,我塞进裤兜。然后,他拿起电话,吩咐了一句,我就被领去交费了。

额尔齐斯河畔

从旅行社出来,我松了口气,还有大半天时间可以在塞米伊闲逛。我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故居。如今,故居藏身在一片苏联住宅区里,仿佛时光错乱,把它遗忘在了那里。故居是一栋西伯利亚式木屋,旁边还有一座小型博物馆。

博物馆是苏联时代的建筑,采光不畅。阴影中坐着一位苏联时代的大妈,她摊开本子,让你登记,仿佛要签下死亡契约。博物馆有英文讲解员,可是那位姑娘说她现在很忙,要等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博物馆就该关门了,于是我决定自己参观。

负责登记的大妈摇身变成了管理员。她拿着好大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头顶的白炽灯像暖气片走水一样,一阵咕噜乱响,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陈年的照片、笔记和书籍。

我沿着指引观看。每看完一部分,大妈就把那部分的照明关掉。虽说博物馆有政府补贴,也收门票,但看来还是资金紧张,不得不省钱度日。

1854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结束在鄂木斯克的苦役,来到塞米伊充军。他说自己穿上了士兵的外套,但和过去一样是个囚犯。当时的塞米伊是一个“半城半乡”的地方,伸展在一个古代蒙古小镇的废墟中间,位于额尔齐斯河的西岸。多数房子是一层木结构,有一座东正教堂和七座清真寺。当时,俄国尚未征服整个中亚,塞米伊还是哈萨克草原边的边境地带,经常受到游牧民族的入侵。和现在一样,小镇缺少树木,到处灰蒙蒙的,布满浮尘扬沙。

最初几个月,陀思妥耶夫斯基住在军营里,后来才获准在镇上独自生活。他租了一个单间木屋,房主是一个年老的孀妇,家务由这家的大女儿打理。她21岁,却已成寡妇。陀思妥耶夫斯基33岁,已经度过了四年的劳役生活。他真能抵挡得住身边女性的魅力吗?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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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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