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未必是抄袭,听起来不像未必不是——网络时代的“洗歌”

“流行音乐讲究潮流,大部分流行歌曲很相似,你能保持5%的原创度就很棒了。”

责任编辑:邢人俨

三四线城市的年轻用户正在成为网络音乐产品的主要消费者,相比作品原创性、音效质感,他们更在意是否能获得情感共鸣。这些颇受欢迎的网络音乐产品中存在套路化、洗歌等情况。图为甘肃天水,火车上的几个年轻人。 (视觉中国/图)

(本文首发于2019年11月7日《南方周末》)

“流行音乐讲究潮流,大部分流行歌曲很相似,你能保持5%的原创度就很棒了。”

2019年10月,网络音乐制作人宋孟君再次陷入争议之中。他制作的《一厘米的距离》《王者荣耀》等多首音乐作品曾被指与原作高度相似,新歌《野猪disco》又被质疑有蹭热度之嫌,网友因此称他为“中国洗歌第一人”。

“洗歌”一词,尚无明确定义,它与“洗稿”相似,是音乐产业中的山寨现象。

毕业于某音乐学院作曲系的90后音乐人乐一舟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洗歌就是用现有的歌套词套旋律套编曲,但是在关键的地方做少许修改。一首现有的歌,换上新的词,关键的乐句不变,在不关键的乐句上做一些修改,编曲和声几乎照搬。说白了,洗歌就是直接照抄灵魂,然后安装另外一个塑壳。”

知名乐评人邓柯曾在社交平台严厉批评宋孟君的歌曲为“音乐泔水”。“他中前期几首出了名儿的歌,都是洗的。”邓柯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邓柯分析洗歌的过程:一首歌的听感由旋律形态与和声走向共同决定,而旋律形态有骨干音和经过音。“骨干音是框架,经过音是轮廓。确定了旋律框架之后小幅改动经过音,不会对旋律的整体听感造成大的改变。洗歌通常就是只改经过音,不改骨干音。这很像洗稿,剽窃了别人的文章主旨、结构和案例,只是把每个句子的具体表达方式换了一下。”

“正经音乐人的圈子里,没有人把宋孟君当成一个做音乐的。”音乐人邹小樱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你就当他是华强北吧,我认为他做的不是音乐,而是类似罐头的东西,但是很多人愿意吃罐头。”

外界评论一度让宋孟君颇为郁闷。有人对他说:你看恒源祥一开始做“羊羊羊”广告的时候不也是被骂吗,后来不也成功了?宋孟君安慰自己:“他们自立画圈,我不在圈内很正常,我着眼的是整个中国音乐市场。”

“现在很多AI技术也能创作写歌,但如果一首歌生硬地洗是不会好听的,更难得到大家的情感共鸣。我们生产的歌曲能从曲库50亿首歌曲里杀进前十,最终还得做得好听,这个没法做假。”宋孟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2016年,宋孟君的《一厘米的距离》被指洗了周杰伦的《夜曲》,那是他第一次身陷舆论风波。2017年,宋孟君被诊断出脑瘤,治疗期间发表了一首名为《脑子有病》的原创歌曲。“其实洗一首歌要比重新创作一首歌的成本要高,我自己创作一首歌很快。”

曾获得过数次主流音乐奖项的知名音乐制作人陈宇认为,洗歌的性价比非常低。“这些人和我们所处的位置、拿到的资源完全不一样,他们挣得就是个小钱,并没有站在产业链的高端,那就是蛋糕尾巴的一小块,在整个流行音乐中占比很低的。”

“劣币驱逐劣币,这就是劣币,根本不用脑”

参加国内某档音乐选秀节目时,陈宇快速听出了第一轮筛选时“漏网”的洗歌歌手,并将他们一一“打掉”。

陈宇觉得自己这个级别的音乐人如果参与洗歌,等于自毁前程。他的圈子里也没有洗歌的人。“他们最火的歌手唱了那么多歌,也才月入十万元,这是个很大的数吗?”陈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们一首歌的收益不知道是他们多少倍。我们之前做的一首歌,可能产生的市场价值是好几个亿。”

但在流行音乐金字塔的中底部,相当数量的音乐从业者正在接触这样的业务,以此调节收入,甚至将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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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周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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