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耐安:为有才华的人服务是幸福的

“一切都是有限的,具体到每一个部门,每一个细节,全都是有限制的,你也没有办法都克服,但是尽力完成这个东西是有可能的,它带给人的想象能激发人们的能量。在这种有限里面,我要尽可能完成一些某种意义上的无限。这些就是艺术工作的价值”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杨静茹

图/本刊记者 大食

耐安从小爱看《本草纲目》,小学时经常翻阅国家为农村和贫困地区培养基层医生的《赤脚医生手册》,中学大量寻找医学院教材。她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还想过参军和做老师,后来,人生三大理想悉数未果,在制片人道路上走了几十年。

大学时,耐安打过数不清的架。一群人吃着饭,看隔壁桌不顺眼,扔筷子摔碗就干起来。有一回是跟好朋友娄烨、王小帅一起,对方拿着刀冲上来,“打疯了,在艺术院校挺出名吧。”现在回想,她没有一场架是为自己打的。时隔多年,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张献民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得说一句:“娄烨和耐安手挺黑。”

耐安最风华正茂的时期在80年代。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新生事物大量涌入。在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就读期间,他们这些享有文艺院校内部观摩特权的学生,看了大量没有删剪、没有字幕的原版中外电影。她听着同声传译,从默片时代的经典作品,一直看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感官世界》《发条橙》《闪灵》等等,这些世界电影史上具有革新意义的代表作对她进行了电影的洗礼。她与许多后来的中国第六代导演既是同学也成了好友,常一起研究电影,完成了世界电影史的自我启蒙。“我们这代人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中国最富变化的一个阶段,比70、80、90乃至更后面年代(出生的人)阅历上要丰富许多。你赶上了呗。”

与某些同学单纯在校听课或是沉迷拍片不同,大二那年,耐安开始接活。她给别人拍短片、MV和广告,和企业谈价格,组团队。“这其实已经算开始做小团队的制片人。”那时市场价一个广告的制作费通常也就几千块,耐安能谈到上万,都是10元面值一沓的现金,她的抽屉拉开全是钱。制片人之路就这样在耐安面前铺开。“工作中成就感最大的地方不是因为钱,更多是不断发现人才,进行思想交锋,会领略到才华和智慧的闪光,最后影片出来,依然能让你感受和回忆到这些。我更在乎的是人。不是一定要做出得奖的或票房大卖的片子,而是应该充分享受彼此的合作。”

在大学打下基础后,耐安成了中国最早的一批独立制片人。她入行时,电影演职人员中甚至没有“制片人”这个职位,她名字前写的是“制片主任”。多年来,她因与娄烨长期合作为观众知晓:从1995年《周末情人》开始,耐安先后担任了《苏州河》《紫蝴蝶》《春风沉醉的夜晚》《花》《浮城谜事》《推拿》《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等娄烨作品的制片人。

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 (2009),娄烨导演

90年代,耐安曾出演多部电视剧,但她早已自知不喜为演员,说拍的一堆电视剧都是“为生活所迫”。《苏州河》拍到一半没钱了,耐安去演电视剧赚钱,酬金寄回剧组给娄烨接着拍。近几年出现在《老石》《柔情史》等电影作品中,都是“江湖救急”。

1993年,记者爽子在一篇文章中形容耐安:“身材姣好、容貌漂亮,行为洒脱、风度潇洒,有着不会随波逐流的性格特点。她总是大大方方,爽朗地出现在人前,很有灵气,也很有个性。”耐安认为,在制片人这个职业上,她和当时一样没什么变化。“我二十几岁什么德行,今天还是什么德行,那时怎么叛逆,今天还是怎么叛逆,没有什么成长和成熟,但是我为此感到高兴,因为我依然保持自我。”眼前的耐安说话依然干脆,笑得爽朗,骂起脏话毫不避讳,只是浓密的头发里出现了一些白,与黑色杂糅成灰。她一根接一根抽着烟,青灰的烟顺着铅灰的头发飘过去,锐利的眼神在一片灰里捉摸不定。

她接着谈起自己的心境因成为母亲发生了改变,称以前要求苛刻,眼里不能揉沙子,特别不能容忍道德和个性的缺陷,甚至长得不够好看都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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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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