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问中国能源业

中石化将一公升国际市场的原油转换成为中国市场合格的零售成品油大约需要3元人民币,而跨国公司仅需要1.266元人民币。可是,若在没有保障的前提下让中石化参与国际石油期货交易,只会将中国消费者的软肋直接暴露给投机商,使全球消费者不得不为此承担价格风险。
另外,我们还不能一味让这些石油公司成为终身呵护的阿斗,所以既要放入鲶鱼,又不能让鲶鱼将鱼槽里的沙丁鱼吃掉。
  2006年,中国和世界一起继续饱受油价波动困扰,油价的高位运行和几番冲顶,使全球都为石油供应和石油安全忧心忡忡。然而,居高不下的油价在威胁石油进口国的同时促进了石油替代战略的全面开花。

  全球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开始积极调整石油战略,不仅表示要大力发展核电、生物燃料和氢能等,同时鼓励混合动力汽车、燃料电池等新技术的发展。

  中国作为全球增长潜力最大的石油进口国也在迅速调整战略。国家批准建设规模巨大的“煤变油”和煤化工试验工程,更多的省份开始采用甲醇汽油、乙醇汽油等替代燃料,政府和民间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各种新能源技术的研发之中,特别是在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外汇储备国之后,开启了石油战略储备的阀门。而欧洲、日本等工业化国家都进一步采取了节约石油和发展替代能源的政策导向。

  这一系列信号正在动摇着以对冲基金为核心的金融投机者参与石油赌博的兴致。不过,尽管形势正在向有利的方向进展,但是这场博弈最终的结局尚难预料,究其源头,其中许多因素竟然是来自中国。

  首先,人们疑惑的是中国的替代能源战略究竟能走多远。

  对于目前大规模发展的煤制油或者甲醇、二甲醚而言,水的需求量极大,尤其在晋、陕、蒙、宁严重干旱和荒漠化地区建设大型煤化工基地,不得不面对水资源短缺的问题。目前全国煤炭基地正开发和待开发的矿区70%缺水,其中40%属严重缺水。对于发展生物液体燃料而言,最大的问题是中国人口众多,土地资源贫乏,人均不到1.41亩耕地,而且面临城市化侵占耕地、水资源供不应求、化肥本身也消耗能源资源等问题。

  其次,值得怀疑的还有中国驾驭石油期货交易的能力。

  导致对冲基金敢于在石油期货市场不断冒险,这与新兴工业化国家特别是中国的石油期货驾驭能力不足有关。

  以最近中石化的亏损事件为例,中石化认为每公升汽油中石油平均倒贴了0.755元。9月27日,欧佩克一揽子原油价格为55.90美元/桶,相当于2.8元人民币/公升,而北京93号汽油价格5.09元人民币/公升,由此可见中石化将一公升国际市场的原油转换成为中国市场合格的零售成品油大约需要3元人民币,而目前实际只能从市场得到2.245元。

  2006年10月31日,美国新泽西87号汽油(美国燃油标准与中国不同)零售价格最低1.939美元/美加仑,折合人民币4.036元/公升。10月30日欧佩克一揽子原油的价格为55.87美元/桶,折合人民币约2.77元/公升。这即意味着,跨国公司同样将一公升国际市场的原油转换成为美国市场合格的零售成品油仅需要1.266元人民币。

  显然,中国企业与跨国公司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距。这一差距也许不仅仅是管理水平的问题,对于跨国公司而言,仅靠31.37%的价格差额不可能满足石油的远程运输、仓储、炼化、配送、零售和各种税收等支出,所以他们并非是按照55.87美元/桶的价格来购买原油,更多的是依靠长线期货交易和在海外勘探开采中获得的廉价份额油。因此,他们能够在竞争环境中以更低的价格出售汽油。

  而不断强调其亏损,并承担中国巨大石油供应的中石化肯定没有能够锁定油价,否则不可能在比美国油价高出许多的情况下,仍然存在巨额亏损。这其中的责任也不应该全部在于中石化,否则财政部也不可能在最近给予他们50亿元人民币的现金补贴。

  在2006年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中,中国航空集团公司董事长李家祥透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2006年在油价居高不下,国内外各航空公司连续出现巨额亏损的情况下国航却大幅度盈利,秘密在于2003年国航已预测了未来油价将上扬,并将油价通过长线期货交易锁定。

  如若中石化能够在2003年和国航一样锁定一部分油价,今天的亏损肯定会明显减少。

  让一个肩负如此巨大责任的国有企业积极参与期货交易,是需要一系列制度保障的。否则就会出现节省了钱无人喝彩,亏损了钱人人讨伐的尴尬局面。从而使企业没有动力进行长线期货交易,只有通过现货或短线期货交易明确价格关系才能将企业的责任降到最小。其结果就是将中国消费者的软肋直接暴露给投机商,使全球消费者不得不为此承担价格风险。

  紧接着的一个问题则是,中国石油及成品油期货市场能否建立?

  现在,仅仅靠石油公司来平抑油价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调动更多的主体参与石油产品的期货交易,需要更多的企业效法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通过锁定油价来规避市场风险,需要建设一个可以实现良性“自组织”的市场。这一市场不仅要使供需各方进行交易,还要遏制非实际需求者的金融“投机倒把”,以及设法制衡垄断企业对交易的操控,特别是国有大型企业利用他们控制的公共资源优势形成价格联盟等问题。

  同时,在保护自己企业和引入竞争机制方面,我们还得考虑如何实现平衡。我们不能一味让这些石油公司成为终身呵护的阿斗,所以既要放入鲶鱼,又不能让鲶鱼将鱼槽里的沙丁鱼吃掉。在目前不收取燃油税的条件下,这么大的利润空间我们的企业仍然存在巨额亏损,而那些“洋鲶鱼”自然就会争先恐后要求进入中国市场。

  当然,在这一市场中,尽管卖方交易主体还存在一定问题,但是买方市场将会迅速形成。

  解决中国石油相关问题是稳定世界石油价格的一个主要环节。中国的石油市场不理顺,全球的石油市场就难以正常运转。虽然中国需求占全球石油交易份额不算大,但是中国进口的石油却在国际石油市场的边际需求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分量,而这些不确定的短线交易必然直接影响着全球石油市场的边际价格,这是一个我们不应回避的问题。(本文作者为中国能源网信息总监,本报记者曹海东亦有贡献)(P1195372)

  ■年度大事

  4月19日,国际原油价格不断攀升,5月原油合约结算价涨每桶72.17美元的高位。

  4月22日,胡锦涛主席访问亚非四国,中非能源合作加速。

  9月13日,第二次“中美能源政策对话”达成共识,未来将以提高能源效率和发展新能源与可再生能源作为两国的合作重点。

  9月26日,国际原油期货跌至每桶61.01美元。一个月内,国际油价已连续下跌18美元。

  ■本报相关报道

  4月6日《中国自主核电谋求突围》 记者 邓瑾

  9月7日《中国能源领域面临四大挑战》 作者 刘君

  9月21日《边陲小镇的新能源试验》 记者 曹海东

  10月12日《输气管道生变无伤中俄能源大局》 记者 曹辛

  11月2日《油价改革换汤不换药》 记者 曹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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