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盆 生活乏善可陈,去找“weng”的一声

“如果我们习惯的那些文学作品可以让所有人找到共鸣,而接下来的文学,则应该让每一个人找到‘♩’的一声,这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并且每个人找到的那一声‘♩’,可能会完全不同”

责任编辑:周建平

李盆 作家。1983年生于山东,从事广告行业,业余一直在探索无文体的写作,2020年11月出版作品集 《羊呆住了》  图/本刊记者 梁辰

当你看到“♩”时会默念什么

李盆,男,38岁,擅长横穿马路,最烦吃火锅的时候,有人骑着羊在旁边乱跑。在广告公司坐了超过十年后,过劳的颈椎时常引发头痛,除了吃布洛芬,他一周三次地跑10公里以作缓解。

跑着跑着,想到一个什么东西,马上停下来,将关键词敲在备忘录上。“如果想写,就直接在胃里开始写,在脑子里也可以。在地铁上、会议室里、大中电器门口、交电费的时候、超市二层的膨化食品区,都没有什么妨碍。”回到家再将零碎的想法腾挪到电脑里,“除了母语,和自己头上的一小块寂静,别的什么都不需要。用不着什么山和地平线,也用不着喝酒抽烟。”

他睡得晚,早上起不来,一年300天工作日,有250天都在迟到。迟到的上午地铁里人少,他慢悠悠地完成换乘,在车站里看着列车员似乎同样无所事事,走来走去,一个无聊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冒泡——“地铁呼啸着进站的时候,呼家楼地铁站里的人们,忽然一起想起了孔雀。”

不是猫,也不是熊猫,就是孔雀,不由分说。非要寻根问底的话,是因为他那阵去天津动物园看到了孔雀,留下了孔雀很不老实的印象;过不久一家三口去上海,酒店里碰巧也有两只孔雀,吃饭的时候径直走了过来。他心想,我靠,还有这么脸大的鸟了。“它一点都不害羞,就蹭着你的腿。而且很肥,感觉热乎乎的。”

将日常生活用联想进行粘合,形成一种稍微陌生的质地或光泽,这基本构成了他的写作。在写字楼里生产了太多提都不愿再提起的文案后,面对不受客户控制的业余写作,他感到了莫大的自由,并在其中倾注了强烈的逆反心理,“写广告好像老要渲染、要打动人,自己写的时候就想反着来。我就觉得我为什么要打动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看就看,不看拉倒。”

放在宫崎骏的电影里,他也许会被画成形似无脸男的角色,灰黑一团,平头方脸,没有攻击性但脾气也不太好。每天早上,他背着双肩包,从东南四环外的垡头出发(这里挨着欢乐谷,被他形容为“北京深处的一个孟买”),在金蝉南里宽阔的马路前对准时“哗”地驶过、绝不礼让行人的8路公交车抛一个没人看见的白眼。

每当想到要替父亲拍个短片,李盆脑袋里第一个出现的画面总是这条金蝉西路。在欢乐谷的蒿草气味中,父亲像幼儿一样小心翼翼地迈出去,学习如何在一个绿灯的时间内走完覆盖了四条车道的斑马线。即便这里交通混乱,白天有不礼让的公交车,晚上有人骑着从隔壁改装车场改好的摩托车呜呼而过,时不时还遇上家里有老人去世的回迁户邻居,按照村里习俗直接就在马路中间出殡、在路边的麦当劳门口烧纸钱的奇观。

但金蝉南里(住久了你会突然发现12号楼某天正在拷贝它自己),这个如同家乡山东德州般“不光荒凉,还平庸、沉闷、乏善可陈”的“破地方”,“久了之后还是有感情的。”这种嫌弃又珍惜的情绪也贯穿了他对现实生活的态度,“比较乱比较累,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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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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