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诺 写一根手指头力量的书

“鲁迅讲原来是没有路的,人走着走着才有了路,但从另一个方面讲,本来是有路的,慢慢人不走了,路径又消失了。那个东西(音乐、文学)某种程度来讲跟培养一个偶像不一样,要相当的时间来锤炼。我会觉得惋惜,某些我们曾经达到的,又退回来了,大概我们就留它不住了”

责任编辑:周建平

“我没有办法去劝人家读书,尤其是现在的台湾。”唐诺说。

这个45岁才开始出书的人当了大半辈子文学编辑。“(读者)就是不断减损的,”电话里,他说起一个调查,中国台湾超过一半人,七年没买过一本书。

两年多前接受《十三邀》采访后, 唐诺日日去读写的咖啡馆算是火了。他的节奏也没变。咖啡馆开门,他进去坐下,待到下午两点左右。一些报道里,他被形容为隐士一样的人。他说自己是很无趣的,“大概不太会变。”只是最近写作脚步放得比较慢,不见得每天都书写。他也不把自己视为作家。

1977年,19岁的唐诺和朱天心、朱天文、丁亚民等友人创办文学杂志《三三集刊》。他的同辈亲友很快在文坛影坛脱颖而出,而他多年来做的就是读书、编辑。在不同的书和不同的采访里,他说自己是一个姿态“往后退”的人。站在像思想家汉娜·阿伦特所谓的“没利益、无兴趣、不相干”这样的位置,他埋首写文学,写社会、经济、政治。至于作品的效用,写下来,东西就交付出去了, “自己能够得到一些理解和反省,大概就是这样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它的遭遇就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图书从酝酿到写作、出版,再到海峡这头,与唐诺现在的所思构成时间的错位。“抱歉,请问出处是什么?”——采访原本的话题之一是《声誉》(2021)这本书,我引述不止一个他书中的句子时,他很不好意思地反问。“我不太看自己写的(东西),也不确定当时前言后语心里所指是什么,如果这样光秃秃地来看的话”——他解释完一通,再来回答。

这本书2018年在台湾出版时名为《我有关声誉、权势和财富的简单思索》,他笑着说,很多他以为有价值的东西大家慢慢不再那么关怀,“怎么讲,有些东西,可能的话,如果代价不是很大,如果不是很难的话,你还是希望它能够被留住,比方说一棵老树、一个古迹,类似这样的,包括多年来你比较相信的一些价值,人的善念、正义感、对抗阴影的勇气,你还是希望尽量在人的世界里能看到这些东西,大概是从这样的一种关怀出发的。”对这个老编辑来说,将这些抽象价值具体来谈,最趁手的容器还是书籍。“某些作品对我来讲非常珍贵。”

卡尔维诺、博尔赫斯、格雷厄姆·格林、契诃夫、加西亚·马尔克斯、昆德拉、三岛由纪夫,这些作家反复在唐诺的文章中出现。他曾认真地说,重读才是真正的阅读。“唯有在不同生命阶段的一次次重读中,作品的伟大才会一点一点显现,一次一次给予我们启示与勇气,面对生活的琐细与生命的虚无。”

多年前在香港书展的一个讲座上,唐诺把读者大略分成三类:正确的读者、假装的读者、错误的读者。去掉后两者,他觉得两岸加起来,他的读者应该是500个左右。对那些“当下一个冲动或误信书名买错的”,还有像他年轻时那样“不见得读但会假装在读或读过”的消费者,他屡次表示歉意。听说他当嘉宾那期《十三邀》播放量是节目开播以来的一个低谷,但也有两千多万,“把我吓坏了,因为那就是台湾总人口数。”

传播能量更大的媒介负担了更大成本,必然对讲述者有更多要求,“你要说给100万人听,跟你只说给两三个人听,你的话语会不同。”所以这些年他只选择以文字为载体——他的同辈亲友能够给他很多进入影视媒体业的机会,他都没考虑过。这是一个“很理性的选择”,“你不用去扮演、说出一些你并不一定想说出来的话,也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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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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