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北大学者的家庭教育:我接受女儿是个平庸的孩子了
担心“北大教授的女儿”未来还不如“农民的孩子”。他曾焦虑得整夜睡不着觉。在办公室看女儿写作业,也会急得大吼大叫。
“骑车接送女儿两个多月后,我头发都白了一些。可以说,过度教育不仅是对孩子的摧残和迫害,更是对两代人的摧残”。
“孩子如果每天在高压环境学习,人都是会抵抗的,他们可能在假装学习很久了”。
责任编辑:吴筱羽
丁延庆有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2005年回国后,他入职北京大学教育学院。然而,女儿2020年上小学后,这位研究教育的副教授开始焦虑,女儿的学习成绩比自己差远了。
丁延庆自诩过目不忘,他回忆自己六岁就背完《新华字典》,并成功从吉林国营农场的农家子弟,进入中国顶尖学府就读,并最终成为这里的学者。同时,丁延庆也是一位“海淀家长”,相较于从小被视为神童的自己,正在北大附小就读的女儿看上去略显普通,2020年小学入学后的一次测验,女儿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2021年年初,丁延庆入驻某短视频平台。他的初衷原本是分享教育经济学研究成果。让他没想到的是,相较于研究成果的分享,自己对女儿教育的吐槽,反而受到更大关注。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条名为“北大教授对自己的女儿有多无奈”的视频,其点赞数量突破百万。
视频中,丁延庆坦承女儿天赋不足。但哪怕戒除和别人家孩子比较的“攀比心理”,他仍然不可免俗地把女儿与自己比较。担心“北大教授的女儿”未来还不如“农民的孩子”。他曾焦虑得整夜睡不着觉。在办公室看女儿写作业,也会急得大吼大叫。后来,他甚至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坚持骑自行车接送女儿上下学,为的是利用通勤时间辅导女儿。
视频发出后,丁延庆收到很多反馈。他发现,担心孩子平庸,已经成为一种广泛的焦虑,他的分享让很多人的情绪得以疏解——“原来北大教授也有同样的担心”。而他自己,实际上在视频发出后不久,焦虑已经得到“缓解”。
但丁延庆的焦虑并非忽然消失,他作出的选择,是接受女儿的现状。
最近,他公开表示,如果两口子都是“清北”的,孩子上清北的概率不一定会高多少。2021年12月1日,丁延庆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讲述了一位教育学者,在面对女儿的教育时,是如何从对抗到妥协的。以下是丁延庆的自述。
只有我的孩子没报班
2014年7月,女儿出生了,那一年我40岁。我的本硕都在北大,我的夫人硕士就读于北大法律系,家里不怎么聊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的理念都很一致:放养。我也知道,这种行为也是挺特殊的。
教育理念的相似和我俩的生活经历相关。我在吉林西部一个国营农场长大,我的母亲不认识一个字。在学习上我有一些天赋,直到初三,我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中考前学了两个月,我就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我夫人的家人也没管过她学习上的事儿,我夫人还有一个姐姐,读书一辈子都是第一。我夫人刚开始时慢一些,到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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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蓁蓁 校对:胡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