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镝:“这幅画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

他反复强调自己画的既不是抽象也不是具象,而是具体艺术,“具体到每根线条和每个点之间的关系,每个颜色差一点都不行”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杨子

(本刊记者 姜晓明/图)

阴雨天来看卜镝的展览。走到第三个展厅,六百多平的场地里零散伫立着五座由灰色加气砖砌成的雕塑台,十几幅作品纪念碑似的放置其上。这样的空间利用,后来与在蜂巢当代艺术中心策展近十年的人讨论,“肯定是比较奢侈的”。

光也不再一样,按照卜镝的意思将亮度仅调至平日的12%,合力烘托清旷、肃穆、阴郁的情绪。过往个展布置的方方面面他同样层层把关,就连画册(被他视为展览的延续)封面选哪款绒布、标题的字体字距都要亲自设计。他是它们的造物主,若这些线条、颜料、砖块都成为活物,他巡视其间,会有足够的底气说,“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数过了。”

包豪斯和宋徽宗

单独摆放时并不起眼的灰砖一来为了致敬极简大师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曾任铁路制动员,认为无装饰的材料本身就是艺术雕塑),卜镝吸取其任由枕木、砖头、铁块自然表现以及用不加工的方式带来美感的做法,整齐堆叠后的砖墙自成一派,不仅传达出庙堂感和建筑基座的威严,砖的肌理有时还能和画中的线条相呼应,形成搭配;功能上既能搁画,“画板不是挂在那,是戳在那。像长出来的,好像可以随时挪动”,又能搁书,第二个展厅里沿墙搭砌的基座上摆满了书,卜镝说那就是他的“学习之路”。

不同阶段带给他创作灵感的读本像呈堂证物依次铺陈,还没人逼问,他就全招了——德国建筑师、包豪斯学院最后一任校长Mies Van Der Rohe设计伊利诺伊理工大学校区的图册旁边是宋徽宗《诗帖》翻开的一页,写着“舞蝶迷香”四个瘦金体大字;中式园林黑白照片挨着超现实存在主义雕塑大师阿尔贝托·贾科梅蒂;以马列维奇作品为封面、介绍1920-1930年苏联艺术的杂志放在《张光宇插图集》隔壁……这个名单数下去似乎没有尽头,反复提及的还有罗马尼亚雕塑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瑞士艺术家保罗·克利、埃及首饰、古代青铜器。

美观、实用之余,成排可降解、保温且环保、撤展后直接拉走投入建设的载体最后还点了题,“这都是自然循环,在这个‘道’之内。要不不起这个题目,你起一个荀子的题目,循自然规律办事,如果用的全是搭建完就浪费的东西,找一懂行一说,你这骗人。”

“有物未成”是卜镝为这次个展起的名字,“‘有物’就是说荀子这句话,这个画都跟物有关,不是美术史,不是文明史,它是从物体、物质、建筑来的物。‘未成’是一谦虚的词,跟自己之间的这种美感,是东方的。这个展览我没有结果就是告诉。想让人提问你怎么学习,想明白地诚实地告诉他们我是怎么学习的,没有好坏,只是想说我个体的方法是这样——看上一辈或者你喜欢的人怎么解决具体问题,比如约瑟夫·艾伯斯(Josef Albers)的书我都看好多遍,他的橘红跟绿的关系,他是做色彩研究的,你跟他学不就完了吗?或者他那东西,你正好反着来,当然你得知道他原来有什么才能反驳。”

家里的书铺天盖地,放不下了卜镝就按吨送给朋友。最新的观看方法是不仅学结果,还盯着注释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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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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