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年轻人的崩溃，从胃疼开始

豆瓣上，一个名叫“胃病患者抱团取暖”的小组，已经拥有将近5万名成员。在小组里，他们给自己取名为“小难受”，发帖倾诉着胃病如山倒的经历，分享着各种对抗胃病的方法。越来越多年轻人记录下自己的心路历程：一旦患上胃病，反反复复的胃疼、胀气和反酸并不是终点，随之而来的还有失眠、食欲不振和抑郁焦虑情绪。

据世界卫生组织2018年的统计，中国胃肠病患者已达1.2亿，接近全世界胃病人数的一半^[1]。2020年全球的新增胃癌患者数超过100万，其中近四成在中国^[2]。胃病之普遍，已成为现代人的一种“通病”。4月9日国际护胃日来临之际，在拜耳的支持下，南方周末发布了《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关注职场打工人与胃健康息息相关的饮食、作息和情绪状态，并了解他们对胃健康的认知和胃病应对情况，以进一步提升大众的护胃意识，消除胃健康防治相关认知误区。

人还年轻，胃先垮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思微都与白粥为伴。

她清晰记得那次出差的夜晚，和同事们一起点了满桌的烧烤和清凉的西瓜，大快朵颐。

半夜两点钟，胃部钻心的疼痛把思微从睡梦中叫醒，折磨得她一夜无眠。甚至到第二天的旅程中，一度几乎失去意识。她察觉到这次胃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且持续了三四天。

痛定思痛的思微连续好几天都只敢清粥小菜果腹，生怕“娇弱”的胃再在出差途中闹意外。事实上，她在中学时代就因为胃病去做过检查，只是当时年纪小，开了几服药，就把医生“饮食清淡、少吃辣椒”的医嘱抛在了脑后。

思微坦言，工作以后，胃病更是频繁找上门。“最开始胃部隐隐作痛时，没太当回事。后来才开始重视。”

像思微一样饱受胃病困扰的打工人并不在少数。《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以下简称为《报告》）显示：受访人群中，94%曾有过胃部不适症状，73%曾确诊胃部或消化道疾病。其中，功能性消化不良和胃炎是确诊最多的胃部疾病。

▲图/《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

除了胃病人数不断增长，胃病发病已经呈现年轻化的趋势。

《报告》显示：从胃病的比例上看，并非年长的70后、60后胃病比例更高，而是更为年轻的80后、90后比例最高，调研人群中患胃病比例在76%左右。这一结论也与2018年针对基层医院慢性胃病的发病现状的研究结论相吻合，在接诊的256名患者中，病患年龄小于50岁者占比80.08%^[3]。

▲图/《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

作为曾经优享一切的“独生子女”，80后、90后目前正处在抬头看月亮的年纪，却不得不埋头捡拾着地上的六便士。步入了“上有老人下有二孩”的人生处境，他们肩膀上的担子愈发沉重，更无暇顾及胃部健康。

长期慢性胃炎会影响胃部的细胞结构，且病情反复难以根治，胃黏膜受损后患者可出现胃部充血、溃烂等症状，胃黏膜易受到各种致炎因子的攻击，长此以往损伤胃部功能，易诱发癌变^[4]。不少胃癌患者在发现前已经患有慢性胃炎。

更严重的是，年轻人得胃癌，治疗可能更加艰难。美国梅奥研究所的一项研究发现，早发性胃癌和老年人中更容易发作的胃癌有着不同的基因组亚型。它的生长和扩散速度通常更快，预后更差，并且对传统化疗的耐药性更高。

“初三就经常感觉胃疼，和爸妈提过几次，他们总觉得‘小孩子哪会有什么胃疼’，一直没当回事，直到高三疼得受不了了，才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给了胃溃疡的诊断。”同样是90后打工人，郭平也一直深受胃病困扰，“当时医生都在感慨，你的十二指肠溃疡这么严重，居然一直忍着没有就医”。

“很多年轻人觉得胃疼忍忍就过去了，其实长此以往，小病就会酿成大病。”北京协和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李景南教授建议，“对于胃病，一定要早预防、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一旦出现症状加重的趋势，要及早就医。”

情绪作祟，压力跟随

“事情多压力大的时候，加班熬夜时难免胃有一点疼，或者是明明很饿，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Kubby作为一名媒体从业者，在项目冲刺阶段，需要同时沟通对接客户、供应商、上级和下属，“夹心饼干”状态下的她难免会有心理压力，熬夜加班更是不可避免，“随之而来的便是胃疼”。

“焦虑起来的时候，或者压力性进食，或者就干脆不吃。”Kubby回想起那段惨痛经历，“甚至会有明显想吐的症状。”

前段时间，一条关于#胃是情绪器官#的话题就冲上了微博的热搜，阅读量高达2.8亿。

▲图/微博热搜话题截图

情绪“三高”（高焦虑、高紧张、高压力）打工人的胃部不适和胃病比例高于整体受访打工人，超九成受访打工人胃部不适，情绪“三高”打工人的胃不适更是高达97%。

从科学角度分析，胃肠道神经系统是人体除大脑之外最大的神经区域，有着“第二大脑”之称。而大脑和胃肠道神经系统可以通过脊髓交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5]。
压力和焦虑会直接影响消化道的神经，改变胃肠道系统的运行方式。

当人感到有压力时，肾上腺会释放出一些激素（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皮质醇），帮助大脑准备好去对抗或逃离危险，也就是“战或逃反应”。在这期间，身体可能会减慢或停止消化过程，来帮人体集中注意力；但也有些人的胃肠道神经可能会因此过度敏感，产生更频繁、更强烈的收缩，发出“求救信号”。

李景南教授同样提及了压力与胃部健康的问题：“我们现在也关注到情绪对胃黏膜屏障造成很大的影响，包括焦虑、压力大、睡不好觉。我们经常说‘胃是人的第二大脑’，情绪对胃的影响很重，所以大家经常有体会，心情好的时候吃饭很香，心情不好的时候消化功能都会下降。”

与焦虑压力“沆瀣一气”的，还有打工人紊乱的生活作息。

30%的受访者有熬夜习惯（通常24点以后才睡），认为自己睡眠不足的受访者高达43%。熬夜和睡眠不足的打工人，胃不适比例略高于整体打工人。

“手滑一分钟，人间三小时。”正是熬夜党的真实写照。快节奏的社会里，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很多人总是报复性熬夜，希望能从电子产品里，找回对生活的掌控权。可往往刷一下短视频，就到了凌晨三点，再打会儿游戏，就要天亮了。同时，报告显示：熬夜睡眠不足的人群，无认知误区的比例（21%）比其他作息的人群高，但在饮食偏好上，人均却有最多的不良习惯，在不重视营养搭配、吃夜宵、嗜好辛辣刺激食物、饭点不固定、暴饮暴食等不良习惯上都有较高的比例。有时候，道理都懂，却依然护不好自己的胃。

吃出来的问题

中国古话常说：民以食为天。享受美食离不开一个健康的胃，同样，诸多胃病的起源也离不开饮食习惯的不合理。

如今打工人的饮食习惯，多数在胃病的雷区里常年蹦迪。《报告》显示，近九成受访者有不良饮食习惯。其中，超过半数受访者不太考虑饮食的营养搭配。

在外打工忙碌，常会收到爸妈“好好吃饭，按时吃饭”的提醒，接电话的时候都说“好好好”，放下电话忙起来就忘了这回事。

受访人Kubby便是典型的案例。“我一直不好好吃晚饭，本来下班最快也要六七点，但在公司的时候又不饿，到了家以后，我觉得时间又太晚了，八点多再吃饭的话，减肥上我会有心理压力。就不大吃（晚饭）。或者就回家路上随便买一点玉米什么的，但有时候控制不住也会吃炸鸡，时间上也不太规律。”

三餐规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提起自己的饮食习惯，Kubby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除了晚上吃饭不规律，早餐也很少能照顾到：“平均下来一周可能会有两天左右不怎么吃早饭，直接午饭吃早一点，这样下午就会比较饿。”这一情况在报告中同样有所佐证：不到六成受访者保持每天吃早餐的良好习惯，12%的受访者每周吃早餐最多三天。同时，打工人在早餐的方案选择上，部分时候展示出了对快捷便利的推崇，80%会在早餐铺、便利店或者公司食堂解决早餐，32%甚至用冲调饮品或零食解决。

▲图/《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

也许是太过心知肚明，Kubby对自己时不时出现的胃疼并未觉得意外，“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胃炎”。

“再忙也要保持规律的生活习惯。”李景南教授表示，“我们也碰到过很多年轻朋友，为了早晨多睡一会儿，不吃早餐。其实不吃早餐不单单是对胃有影响，对胆囊健康也有影响，所以早上不管时间多紧，大家还是应该吃一点。晚餐也是，不要拖到太晚。”

如果说三餐规律是知道但做不到，那么重油重盐的饮食倾向则是很多打工人都没有发现的症结所在。世界癌症研究基金会/美国癌症研究所（WCRF/AICR）指出，过多的摄入食盐会增加胃癌的风险。经常吃霉变、腌制、烟熏食物在胃癌的发生中也起着关键的作用。

经常吃霉变、腌制、烟熏食物，会破坏胃黏膜，增加胃炎风险，进而可能引发胃癌^[6]。在胃癌高发的东亚各国，都有长期吃高盐食物和腌制食物的传统，如韩国泡菜、日本拉面、中国咸鱼，都是含盐量很高的食物。这些美食或许让人吃得停不下来，但是过多的盐可以直接损伤胃黏膜，加速胃病的进展。甚至盐还会和幽门螺杆菌“合作”，促进幽门螺杆菌的感染，交叉破坏打工人的胃。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对于大多数患有胃病的患者来说，就医往往是“忍无可忍”的最后选择。

“我会备一点胃药，消化不太好的时候，会吃消食片，有时候胃不太舒服，也会吃一些胃药，达喜、斯达舒这些。”Kubby表示，作为一个胃病“老病号”，她已经可以自己储备好相关的药物，“偶尔出现一些轻微疼痛的症状，我不会去医院，自己去买个药，然后吃两下就好了。如果症状持续比较久，比如说可能一两周，一直感觉比较明显的疼痛，而且吃过药，食欲又很差，我才会去医院。”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打工人的选择。报告中，多喝热水、调整饮食作息、按摩热敷是胃部不适受访者最常用的缓解办法，大部分胃部不适的受访者（57%），自行处理1-3天后没有缓解就会到医院就医，也有35%的受访者会等到难以忍受再就医。

▲图/《2023打工人胃健康洞察报告》

胃病的恶化往往是悄无声息的，如果不重视就有可能转化为胃癌，因此早预防、早发现至关重要。“胃健康要从情绪和生活习惯多方面去调整。规律作息，清淡饮食。”李景南教授建议，“出现胃部不适，可以居家进行经验性治疗。家中可以常备一些胃药，比如我们常见的的铝碳酸镁这一类黏膜保护剂药物，它会在胃黏膜上形成一个保护膜。”

改变从来并非一蹴而就。只有从生活点滴调整，才能让打工人的胃健康起来。

保持良好的心态尤其重要。处于高压之下，人往往会通过饮酒、暴饮暴食、吃不健康食物、喝咖啡来缓解，这些因素会雪上加霜，令胃病患者陷入胃病的恶性循环。报告建议，可以通过运动等方式调整情绪，舒缓压力。

另外，养成规律健康的饮食习惯同样重要。日常生活中要遵循饮食多样化，减少盐的摄入量。还要多摄入高纤维的食物，多吃蔬菜水果。同时注意补充多种营养物质，不吃霉变的食物，少吃熏制、腌制、富含硝酸盐和亚硝酸盐的食物，避免吃过于粗糙、浓烈、辛辣的食物。

事实上，作为打工人，很难逃脱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饮食习惯和生活作息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然而对于当下的健康问题，什么时候作出改变最适合？或许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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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https://www.shobserver.com/wx/detail.do?id=143883

[2]CANCER FACT SHEETS, Retrieved Oct 20th,2022.

https://gco.iarc.fr/today/fact-sheets-cancers

[3]董群英. 基层医院慢性胃病的发病现状及防治[J]. 健康之路, 2018, 17(04):80-81.

[4]陈志军, 沈灏. 慢性胃炎发展为胃癌的危险因素分析[J]. 实用中西医结合临床, 2019, 9(21): 110-111.

[5]How to Calm an Anxious Stomach: The Brain-Gut Connection. Retrieved 07.19.2018.

https://adaa.org/learn-from-us/from-the-experts/blog-posts/consumer/how-calm-anxious-stomach-brain-gut-connection

[6]Stomach Cancer Risk Factors. Retrieved Apr 28, 2022.

https://www.cancer.org/cancer/stomach-cancer/causes-risks-prevention/risk-factor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