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十余亿，仅剩3000万，新余国资为何“踩雷”奇信股份

江西新余，奇信股份承建的一个棚改项目。（南方周末记者 吴超/图）

2023年6月12日，奇信退（下称奇信股份，002781.SZ）进入退市整理期，满15个交易日后，将终止上市。

奇信股份成立于1995年，主营建筑装饰设计与施工，2015年年底登陆中小板。公司原本位于深圳，2020年江西新余市国资入主后，注册地迁至新余。

两个月前，中国证监会查明，该公司连续8年财务造假，虚增利润26亿元。与此同时，奇信股份触发多项退市条款。

这是一起罕见的财务造假。时间跨度长，一直追溯到IPO前。在造假的8年时间内，奇信虚增利润均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的100%以上。

5月23日14点30分，奇信股份召开了退市前最后一次股东大会（2022年度），地点位于深圳TCL国际E城D1栋6楼会议室，这里是深圳康华门窗有限公司（下称康华公司）的办公地。

吊诡的是，现场没有任何股东大会标识，两家公司亦不存在股权关系，而奇信股份的办公地就在500米外。股东大会召开的四天前，奇信股份突然发布公告修改会议地点，理由是“原定场地有限”。

南方周末记者在股东大会现场看到，康华公司门外来了十几位奇信股份的供应商、合作方，比出席的股东还多，不仅占满大半个走廊，还带来三个扩音器摆在门口的桌子上。

他们都是来讨债的，其中一位甚至专门从西安飞过来。物业保安和街道办工作人员站在走廊上维持秩序，告诫大家不要冲动。

“起诉的话，就落下一张纸。”一位供应商不甘心，正等着和奇信负责人沟通债务。据奇信年报，2021-2022年，公司都处在资不抵债的状态。

到场的供应商们，是奇信股份庞大债务的缩影。截至6月12日，企查查显示，奇信股份10次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19次被限制高消费，97次被申请强制执行。与股价最高时65.79元/股相比，奇信股份如今已不足0.5元/股。

这起造假是如何实现的？新余国资又为何接盘？

山区里走出的富豪

奇信股份的创始人叶家豪，是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人。陆河是客家人聚集区，建筑装饰是当地支柱产业。

陆河县政府官网介绍，1980年代末开始，陆河县就把发展建筑装饰作为劳务输出、农民增收的黄金产业来抓，还对建筑装饰员工进行免费培训。2010年，中国建筑装饰协会授予陆河县“中国建筑装饰之乡”的称号。

一位陆河县人向南方周末记者形容，当地人外出做建筑装饰，大多拖家带口。建筑装饰，其实就是装修。主要分为公共建筑装饰如酒店、机场、写字楼等，以及家庭装修。

县城往北再开十几公里的山路，才能到达叶家豪老家所在的螺溪镇。卫星地图显示，陆河几乎全是山区。叶是镇上的大姓，叶家豪在当地建有最豪华的别墅之一。

一位螺溪镇村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老一辈人习惯给楼起名，主人的名字是什么，就会叫什么楼。而叶家豪家的门上刻有“权相楼”，对联则写着：权厚天时福上相，相得地利禄中权。“一般人家，撑不住这个楼。”

南方周末记者曾以投资人身份询问奇信股份现任总裁雷鸣，他透露，目前叶家豪、叶洪孝父子已经在看守所。新余投控一位高层亦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叶家父子关起来一年多了。

“权相楼”里现在住着叶家豪的亲戚，但对叶家豪的过往缄口不言。据奇信招股书，1963年出生的叶家豪，21岁来到深圳，先是在建筑公司做了几年，后转做装修。

1995年，奇信股份前身深圳奇信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成立。深圳天虹商场有限公司出资650万元，占比65%。西安深业建筑装饰工程公司（已注销）出资350万元，占比35%。叶家豪曾担任后者的法定代表人及总经理，并持有该公司80.40%的股份。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