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溥聪 马英九的“张良”

这位凡事以“一盘生意”视之的新老板,能与金溥聪这只“小跳蚤”跳多久的“粘巴达舞”,金教授的理念,能与新老板维持“和平共存”多长时间?实在令人好奇!

金溥聪体认到,一旦从政,就只跟马英九。他甚至以西谚“谁带你去舞会,你就跟谁跳舞”,自况与马英九的关系

好比是一对跳“粘巴达舞”(lambada)的舞者,人们脑海里总是把前台北市副市长金溥聪,与马英九紧紧连结在一块。

哪怕是前一个礼拜,台北传媒圈吵得沸沸扬扬的新话题:金溥聪将出任“壹传媒”电视部门行政总裁(即俗称之CEO)。即使这是金溥聪个人的职涯规划,岛内传媒及政坛还是广泛猜测,难不成这是马英九在台湾经济疲弱不振的艰困时刻,想出的异军突起的奇招?

马英九对金溥聪新职发表评论时,只说了6个平淡的字眼:“了解、尊重、祝福。”好笑的是,如果是两个即将分手的情人,拿这“六字箴言”作为通MSN时的对话,似乎也是满合适的字眼!

“媒体及选举行为”研究专家

金溥聪的父亲金铄,毕业于大陆的东北大学历史系,随国民党当局撤退到台湾后,在台南成功大学担任历史系教授。东北大学创始于1923年,发动西安事变的张学良曾任校长。张少帅早年捐了不少银子给该校,可称得上是东北大学之父。广义而言,金铄算是张少帅门生。

旧时期的国民党当局对东北人多半怀有敌意,认为他们天生反骨。金铄不仅天生“反骨”,还因拥有满族镶黄旗血统,而带有几分皇族贵冑的尊荣。金溥聪曾向媒体记者表示,父亲过去看到台湾电视台制播的清宫剧,动辄丑化满清腐败,总忍不住大摇其头。他不服气的是,满清开国几位皇帝,努尔哈赤、康熙等,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帝堪与比拟?

金溥聪也遗传了父亲那副铮铮傲骨与叛逆特质。他自承幼年从父亲身上得到启发,对历史有与一般人不同的看法。

金溥聪的率性与反骨,可以从他涉世未深的两件事例得到印证。

头一桩发生在他大学时代,开学不久,金溥聪到外交系选修一门课,才上了一两个礼拜,有天上课迟到,他不好意思坐在前排,就选了靠教室后边的座位坐下,刚一落座,老师就指着金溥聪,要他回答一个问题,他气定神闲地说:“老师您不用问了,我下课就要退选这门课。”搞得同学哄堂大笑,老师则尴尬得一脸铁青。

他刚从美国念完硕士回台湾,第一份工作是到国民党党报《中央日报》服务。通过甄试之初,报馆总编辑问他,你当记者是长期计划,或是短期计划?金溥聪毫不迟疑地回答:长期。总编辑分配他跑“经建会”新闻。“经建会”主任委员是赵铁头──赵耀东,一问之下,金溥聪说他是政治大学新闻系毕业,在美国学的也是传播,赵耀东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来了一个不懂经济的记者!随手拿出一本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德曼的著作,建议他抱抱佛脚。金溥聪硬着头皮苦读,3个月不到,写出的新闻稿已颇有资深财经记者的架势。

可是,任职刚满3个月,表现杰出的金溥聪就递上了辞呈。原来他受不了报馆科层组织的官僚作风,不服主管阶层的领导模式,决定离职。

金溥聪与马英九结识,是在1985年。那年金刚从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新闻所获得博士学位回台,见到媒体刊载广告,国民党中央党部国际关系室招考工作人员,他报名应试,获得录取,主考官正是时任国民党中央党部副秘书长的马英九。

在马英九麾下,起初做的是国际政党外交工作,职务即通称的国民党党工。并先后在私立淡江大学等担任兼任讲师、副教授。1994年8月,金溥聪回到母校政治大学新闻系任教。在政大教书期间,金溥聪把研究重点,放在了“媒体及选举行为”。

例如,1995年,在台湾“行政院国科会”资助之下,他完成了一项主要针对1992年台湾“立法委员”选举与媒体关系的研究计划。1998年,金溥聪发表了一份题为《新闻媒体在总统选举中的议题设定功能》研究报告,出资单位也是“行政院国科会”。同年,又作一份研究报告,题为《总统选举与新闻报导》。1999年,金溥聪发表题为《政治竞选广告管理制度之研究》的报告,资助单位是“行政院研考会”。

教学期间,光是在政治大学指导的关于研究选举与媒体关系的学位论文,就多达13份,论文题目包括:《报纸呈现候选人形象变化研究 : 以1998与2002年台北市长选举候选人马英九为例》、《候选人形象研究:以民国 83 年与 87 年台北市长候选人陈水扁为例》、《新闻跨媒体影响力探析 : 以晚报与无线电视晚间新闻为例》等。

如何被马英九看中

这些洋洋洒洒、围绕着传媒与政治选举的论文,印证了金溥聪有两大研究焦点:一是“传媒的力量”,一是“选举的行为”,金溥聪把这两者结合在一块,发展出一套他对当前岛内选举行为的看法和科学验证。而这套研究成果,正是政治人物最感兴趣、最具市场价值的。

在陈水扁刚击败头号对手新党的赵少康以及国民党对手黄大洲的第一场台北市长选战不久,1994年12月,金溥聪在一篇题为《阿扁为什么会赢,选民早就铁了心》的文章中,一针见血地提出三点质问:

“第一、为什么民进党在这次市长选战中获胜?是因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因为民进党的选举诉求得到胜利?第二、为什么成立一年多的新党得票数会超过国民党?第三、如果新党支持者原属国民党阵营,为什么他们会背弃了国民党?”

在政大任教期间,金溥聪发表的与选战有关的文章,多如牛毛,重要的专论评析就有《都会区选战 政党形象将是有力诉求》、《形象牌不是万灵丹》等。凭这些研讨传媒与选举政治两者互动的专论,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目。

1997年马英九辞官,转任政治大学教授,昔日的上级长官,如今却与金溥聪同校执教鞭。在这段沉潜的日子,马英九正好有机会深刻发掘金溥聪的长处,体会到金溥聪这个老部下、老同事,有朝一日可做他东山再起的“张良”。这位现代“张良”,本身就有一套《太公兵法》——活用新闻传播理论,利用传媒打赢未来的选战。

当代任何一个政治人物都明白传媒的重要性,尤其在台湾:要在选举中拔得头筹、稳操胜券,必得在传媒领域下苦功;一旦当选,更得依靠传媒力量,继续炒热声势,突出优点,掩盖缺点,维系政治生命于不坠。金溥聪兼有理论根底和对岛内选战媒体操盘的专业认知,这匹千里马就这样被马英九看中了。

1999年,在马英九就任台北市市长之后,金溥聪这艘潜水艇很快浮出水面,被任命为台北市政府新闻处处长,这也是金溥聪第一个官职。在历经国民党中央党部、政治大学长达十四五年的共事相处经验中,金溥聪体认到,一旦从政,就只跟马英九,他认为惟有马能赏识他的优点,同时包容他冲撞的缺点。金溥聪甚至曾以西方谚语“谁带你去舞会,你就跟谁跳舞”,自况与马英九的关系。

然而,金溥聪从近10年的政坛打滚中,深深体悟到政治舞台的无情冷酷,这应该是他急流勇退的原因。2008年大选之后,金溥聪主动向马英九表达“不入阁、不入府”,他声称如继续待在马团队,“肯定会被污名化”,而一旦如此,不但“对马先生不公平,更对自己不公平”。

金溥聪会有此觉悟,不仅是冷静思考的结果,更该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的缘故。例如,2005年4月间,民进党籍的台北市“议员”,在质询市政时,指控金溥聪“多次到马场骑马,从未付费”。无端受此指摘,金溥聪怒而到法院控告“议员”,并要求民事赔偿。

金溥聪曾告诉传媒记者,他其实并不习惯待在大象般的庞大组织里,受其制约和束缚,他宁愿当一只小小的跳蚤,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的日子。

从官场的角度看现在的金溥聪,或许他真的享有了跳蚤的自由自在,但从传媒的角度观之,在商言商的八卦媒体老板,恐怕未必能让他长此惬意。1997年1月27日,金溥聪在接受报社记者访问时,曾谴责电视台“新闻娱乐化”的发展趋势。他表示:“电视记者不是歌星或演艺人员,不是要去赢得综艺比赛的冠军,也不是要去讨好与娱乐大众,电视新闻不是娱乐事业的一部分,不只应提供观众想要的新闻,也应提供观众需要的新闻。”

专以挖掘名人隐私见长的“壹传媒”计划办电视台,壹传媒老板是黎智英,这位凡事以“一盘生意”视之的新老板,能与金溥聪这只“小跳蚤”跳多久的“粘巴达舞”,金教授的理念,能与新老板维持“和平共存”多长时间?实在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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