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孤鸿断影,莫问来路归期——读《人间词话》有感 | 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姓名:王梓佳 学校全称:广州市第六中学

第三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三等奖

作者姓名:王梓佳

学校全称:广州市第六中学

指导老师:金慧敏

曾经在许多词选中看见先生的句子,虽只寥寥数语却简练独特,显出不容忽视的风骨高华。后来读了《人间词话》,只道是文笔没有灼灼的华彩,更像议论文般条分缕析,精致严谨,反复重温,却愈发觉察到书中的文字不只是准确严肃的论断,更是干净悠远的散文,清洌如雪,沁人心脾。

若要我比,先生是一匹孤鸿,思静则心安,骨子里却有悲壮纯粹,宁折不弯的桀骜。

说他思静,是自文字而言。先生的《人间词话》,最深的感触是一种发乎于内心的自然与纯粹——往往没有多么雄壮恢弘的言语。他从不推崇语言的过分华美,因为刻意雕琢的文章像失了灵魂的躯壳,空洞里只有风的叹息。在先生看来,文字是要表达情感的,正如他所说“诗词贵自然”,发自内心的真情抒于文字,哪怕从未刻意粉饰也自有惊为天人的佳句。这是词的格调,是词动人心魄的真容——不在于文采,只出于本心。犹记得先生格外推崇纳兰容若的词作,正是因为这位才情天纵的少年的词作通透有如水晶——“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不掩饰内心之情、不争比文辞华美的词,才是先生无数次提及的“自然之词”——有如千里清秋之际,浮云侧畔掠过的孤鸿淡影,干净纯粹,不染一分世俗,不含一丝杂质。

——那是他的纯粹,是他对文字一生的信仰。

只可惜清末民初的世事沧海桑田,流年变幻终究容不下这样始终纯粹的文人和从来高洁的信仰。在污浊黑暗的沼泽里,先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他的精神境界实在太高了——几乎可以说是思想的唯美主义者,所以他做不到在那样动荡的年代蜷缩着高岭之花一般的清峻风骨去委曲求全。也许生和死在那时只有一线,对俗世低头的人方得保全,可是对于先生来说,他的品格、道德和人格的尊严才是他生命的最后底线。作为清室遗老,眼睁睁看着祖国任列强凌辱,看着人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存,看着自己的学生和清政府的官员懦弱不堪——难以想象这对他是怎样剜心刻骨的痛楚。而这样的苦海是他无法改变的。好比离群的孤雁在秋风瑟瑟中搏命挣扎,可改变不了秋叶落飞雪来的定局,也再无法完成自己远飞千里的宏愿。

欲将心安求,且问何处有?

直到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直到理想无力地坠落,直到跌跌撞撞地被逼入世俗的绝境,才终究寒透了那颗纯净而脆弱的赤子之心。

最后颐和园的自沉,是最悲怆,也是最无奈。

很多人对先生的死提出了无数说法——殉情、怕死、怕穷……这些无谓的猜测空洞却慑人,听上去功利世俗之极。众说纷纭中我更愿意相信先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殉葬。他是多么高洁的人啊,这身潇潇而立的君子骨不许他失去了坚守一生的信仰后依然苟且偷生。遗书中他写道:“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他的一生太钟情于文化于学术,偏执这一隅的纯粹,或许唯有一死,对这样的纯粹才是最好的殊荣和归宿。

“他的坚持,恰是他脱离苦海的方式,而殊不知,他的方式也恰是他的苦海。”

这一死对于先生来说从不值得畏惧,更无悲戚和留恋,因为他于浊世之间半生浮沉,五十余年的光阴从未妥协——他是黑暗里万人之中独将火把高高举起的勇士,是暗淡穹宇里不改颜色的孤星。

是大雁啊,纵使尘归尘,土归土,也要留下一道活在文字里的孤鸿断影。

莫问来路,亦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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