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然 偶然的,不确定的
编者按:
南方人物周刊2023魅力人物,联合荣耀100系列,用单反级写真相机定格中国新面孔,把看好的拍成好看的,满分上镜。
责任编辑:杨静茹
周依然是参加完舞蹈老师生日派对那天被发现的。不到20岁的她穿着精致的短裙礼服走路回家,自称剧组选角导演的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递来一张名片,又就地给她拍了照片。“正面、侧面、45度、背面。那是我第一份见组照,还戴着钢牙。”周依然笑起来,“很戏剧性的。”
她懵里懵懂地把那张名片拿回家,全家人研究一通,隔日便带着她去重庆参加面试,进入了剧组的训练营。
这种偶然就像11岁时有机会去学舞蹈。课间操时有校外老师来转了一圈,点了几名学生,说结束后在旁边等一下。“我们还在底下做广播体操。”周依然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我被点中了。然后他们很严肃地讲,我们是舞蹈学院的,你们非常有优势和先天条件,我们都觉得很好,希望你们来。”
她拿着舞蹈学校的宣传单回家给父母,母亲又去找大姨商量,一圈下来,决定让周依然去学跳舞。此后她真的学了九年古典舞,从没间断。日常练习枯燥难熬,“只能咬牙坚持,然后久而久之,真的就习惯了。”
很长时间里周依然都没有为决定和结果操过心,即便和同批的训练生后来都没能出演当时那部戏,她也只是觉得很新鲜,一种和常年在舞蹈室里埋头苦练不同的生活。
“在这种特别大的关于人生的抉择上,我特别晚熟,从来没有考虑过人生的命题。包括我毕业不找工作,我也一点不着急啊。会更遵循自己的内心,边走边看。”毕业演出那天,周依然跳完一支《点绛唇》,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她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是结束。
她清楚自己不想去做舞蹈老师或舞蹈演员,只是不清楚要去做什么。在她后来主演的电视剧《三悦有了新工作》中就有这样一个片段:赵三悦赋闲在家一年,和母亲争吵之后离家搬去民宿租床位住,她躺在床上,满心怨气和疑惑,“为什么不能让喜欢工作的人工作,让喜欢躺平的人躺平,想卷的努力卷,想佛的尽情佛呀。”
这不仅是赵三悦的困惑,也是周依然的困惑。“毕业前我就一个想法,玩,真的。”但随着成长她隐约感觉到了另一件事,“不要躺平,生命的意义还是得动起来。”
2020年,网剧《风犬少年的天空》播出,周依然在其中饰演一个叫“大力娇”的女孩。“大力娇”是大兴村唯一的女孩,天生神力,讲话大声,直爽又心思灵敏。这个角色过于深入人心,以至周依然常常被刚认识的人问,你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周依然呈现出来的浑然天成的气息,就像合作过的导演李漠后来对她的评价:“我一直都觉得她是个非常有灵气的演员。”
结束《风犬少年的天空》拍摄后没多久,周依然接到了曹保平导演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的剧本,饰演在异国遇害的留学生金丽娜,极致的疯狂的少女。她开始上语言课,每天去书店,“就很像小时候去肯德基、麦当劳做作业”,去寿司店、药妆店,或者到留学生家里聊天,以此感受角色,理解、共情然后表达。
2019年7月,电影开拍。周依然有时要化五六个小时的特效妆,躺进殡仪馆的停尸柜,或被逼到阳台边缘而身体悬空,“在现场有种被榨干了的感觉”。但在杀青前,周依然唯一担心的事情仍然是自己会不会被替换掉。
“你看好像所有大的转折点都是我妈帮我决定的,但是其实后来我做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呀。”周依然说。
入行以来,周依然参演了多部电影和电视剧。2023年3月,她凭借《三悦有了新工作》获得第36届华鼎奖华语剧集最佳女主角奖,“获奖公布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那几个字是真的。”至此,周依然觉得,“这对我来说肯定是里程碑式的事情,我喜欢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感,这也是一份巨大的力量,推动我继续后面的脚步。”
成长就是告别
南方人物周刊:赵三悦在《三悦有了新工作》里抗拒工作,这和你说的自己在毕业时的心态有重合,但也觉得不能躺平,为什么你觉得不能躺平呢?
周依然: 那个时候还没有流行“躺平”这个词,当时会觉得躺平是一种不积极的行为,生活还是得转动起来,才会有新的机会或者是惊喜,才会有希望和一些新的发现。而且那个年纪,基本也是躺不住的,精力很旺盛,总得动一动才行。
南方人物周刊:你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是怎么样的呢?练舞蹈这件事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迹?
周依然:我小时候的环境就是比较原生态的,会经常去跟大自然接触,我总是赶紧写完作业,然后下楼跟同龄小伙伴一起去玩,还是比较自由地长大的。舞蹈这件事是很磨练人的,可以在舞蹈中找到坚持的意义,比如拉韧带,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长时间不做,就会生硬。在舞蹈中磨练出的一些性格,在人生中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南方人物周刊:你从小到大有什么玩乐的趣事可以分享?
周依然:我童年时期玩的跟现在孩子玩的不太一样,比如扮家家,现在的锅碗瓢盆都是迷你的很精致的,但我那个时候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外面拿石头搭灶台,用野草啊什么的充当菜,叶子当餐具,非常原生态。
后来长大了,毕业后再去玩,就会去旅行,到每个城市感受当地的文化特色,也是我自己的一种放松方式。
南方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待外界形容你很有“灵气”这件事?你觉得“灵气”来自什么地方呢?
周依然:如果要谈论我对灵气的印象,那就是万物皆有灵。融入进大自然,融入这个世界中,不同的生命其实都会有它自己的行为。
南方人物周刊:无论对于个人成长还是作为演员,自我认知在其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好奇这两年你的自我认知有变化和更新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周依然:我是一个性子比较慢的人,很晚熟,人生中重大抉择都会有家人一起完成,就连长牙都比同龄幼儿要晚两个月,直到大学毕业都还挺没心没肺的,处在一个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认知里。我就专注我想做的事,很少跳脱出来从上帝视角去看我的人生甚至规划,但这两年的认知就会更客观,没有以前那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虽然其实那样更快乐!
当然我现在也很满足,因为成长就是告别。
南方人物周刊: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或期待吗?
周依然:我希望在兼顾工作的同时,也能好好生活。可以继续去挑战不同类型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