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得给我一个真相吧

他们可以运用国家暴力来整你的时候,我们耍耍嘴皮子,语言暴力算什么暴力啊!我承认我们或许有语言暴力,但我要务必和网友说清楚,我们的暴力不是针对人民的,而是针对政府的。

【五周年特刊·请他们做一次记者】

网友Q

张友桦A

2006年之前我只有额头的头发是白的,3年过去了,快白完了。只有我母亲在过世前对我说的——不要管别人的评论,就当做善事了,这句话让我比较开心

张友桦

Q:揭弊案一路走来,您总是壮怀激烈,想问您内心里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A:现实政治把一个人的社会角色都混淆了,我对这套政府体系的评价就是失智、失控、失灵、失望。我们扮演了不该扮演的社会角色。

今天的台湾人民都有一种焦虑症,就是这些案子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从2003到2009,6年了!台湾人民和政府体系都不该备受煎熬。

Q: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A:就是司法不独立,检调系统沆瀣一气。比如高捷弊案开始切割成31个案子,到现在连拿钱的都无罪,这也是另外一种悲哀——这个政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弊案到今天一个结案的都没有,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政府也在努力,但畏首畏尾,结果到今天一个真相都没有。老百姓就想,你总得给我一个真相吧!我们这么辛苦地揭弊,我们的努力只不过是帮助了政党轮替,基本上本质没有改变。

直到今天,从sogo案(台湾一家著名百货公司,其负责人送礼券给陈水扁家人行贿)到今天,一个官方的报告都没有!真相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Q:那在揭弊这个过程中,您有过开心的时候吗?比如陈水扁都被抓起来了。

A:完全没有,2006年之前我只有额头的头发是白的,3年过去了,快白完了。如果真要说开心,只有我母亲在过世前对我说的——不要管别人的评论,就当做善事了,只有这句话让我比较开心。

Q:我有时会在网上看到您的节目,感觉您的方式过分激烈,而且有时候语言不是我特别能接受的,您怎么看待自己的工作方式?

A:刚刚开始我们并不激烈,但是会越来越激烈。因为揭弊,我自己卷入12个官司,等我打赢和那些人(陈水扁之流)的官司,弊案还是没有完结啊。

法律是社会最后一道防线啊!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遵守法律,那为什么他们却不遵守呢?

我们当然要用很激烈的语言把我们内心的愤怒表达出来,我们面对的是国家暴力,还有社会舆论和朋友的压力。

他们可以运用国家暴力来整你的时候,我们耍耍嘴皮子,语言暴力算什么暴力啊!我承认我们或许有语言暴力,但我要务必和网友说清楚,我们的暴力不是针对人民的,而是针对政府的。

Q:我也是一个传媒人,想知道您觉得自己的路对后辈新闻人有什么借鉴价值?

A:我希望我们的后辈不要走上同一条路,我们一定要扮演守门人的角色,不能扮演调查者和审判者的角色,更不能扮演舆论审判和道德审判。毕竟风险太高,压力太大,而且良心交战下让人太失望了,付出代价太大。

Q:如果现在真想大白,您转行会去做什么?

A:其实不再揭弊时,我已经做了很多历史讲评的工作。如果真的没有弊案了或者我厌倦了,我会静下心写几本书,关于新闻采访实务的书,还有从实际政治操作角度出发,探寻历史真相的书。

如果真去改行,我还可以做军事评论的事情。我在军事方面比政治方面更在行。

Q:您从事这样一种工作,您对自己的收入满意吗?

A:满意,但其实我现在的工作比我20年前收入还低。我那时在研究机构做事,又能拿研究计划收入,还经常演讲。能为政府制定政策,比如参与国统纲领和“国防部”精兵政策,而且上下班不打卡,去开会一去就是准假两个礼拜,多么逍遥自在。

Q:您平时在业余生活中会做什么?

A:我会运动,会跑步、打网球,骑单车至少一天10公里,第一是维持身材,第二是靠运动减压,不然真的撑不下去。

Q:面对这么多无聊的政治现实,您怎么支撑下来的?

A:我要先感谢我在民进党的一些朋友,他们能够认清大局,把资料给我。我也感谢台湾人民,至少能让台湾公平正义是非的价值不会和现实脱节。

Q:您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吗?

A:非常不幸福。我在揭弊过程中,还有打官司时,不会让太太介入,一定要减轻她的压力。即便事情发生,她问:“啊!怎么会这样?”我和她说:“我在你面前经常说谎,那也是善意的,而我在揭弊中讲的都是真的。”

压力都自己扛下来,尤其是12个官司,两年6个多月,内心实在不好过。

(文字整理 本刊记者 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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