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当然可以使人幸福

【五周年特刊·请他们做一次记者】

艾未未Q

李银河A

我理想中的世界所有人都生活得幸福、快乐，各种各样的欲望都最大限度地得到满足，对各种欲望的压抑降到最低

艾未未

Q:请描述你第一次与性有关的经验，性在你的个人生活中有怎样的位置？

A:第一次性经验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它发生在婚后这一点，其他不便言及。性在我个人生活中是一种美好的人生体验，仅此而已。

Q:在性关系的问题上，你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什么是隐私，隐私在涉及什么时与公共事务有关？什么性经验是你刻骨铭心的？

A:最不能容忍的是强迫，所有的性活动必须出于自愿。隐私就是不可以让他人知晓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与公共事务无关。

令我刻骨铭心的性经验是性高潮。

Q:什么是“精神上的出家”，肉体的欲望属于精神范畴吗？性能使人幸福吗？对性的需求和满足与次数、变化、难度、差异有关吗？

A:我所说的“精神上的出家”并不是指真正到庙里去当和尚（尼姑），而是在精神上脱离尘世。欲望肯定属于精神范畴，无论是对肉体的欲望还是对食物的欲望。性当然可以使人幸福。性的满足感与很多因素有关，跟次数等不一定有关，因人而异。

Q:如何认识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网络时代的知识分子与之前有何不同？知识是个人的吗？中国有知识分子吗？

A: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在于批判社会，匡正社会观念，向一些明显错误的观念和习俗挑战，传播正确的、进步的理念，促进社会进步。网络时代知识分子手中比以前增加了一个传播思想的工具，可以通过网络传播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过去的人们无福享受。知识本是个人的，但从社会责任的角度说，知识分子应当用个人的知识为社会服务。中国还是有知识分子的吧。广义（从事与知识有关的事业）看，数以万计；狭义（批判社会）看，数以百计。

Q:你和你的国家关系如何？你有过恐惧吗？你会因为什么而绝望？

A:我和我的国家关系不错：我喜欢这国家，虽然它有很多毛病。以前有过很多恐惧，比如在农村插队时，害怕过要一辈子呆在那里；在“文革”那样的非常时期，害怕因为说错一句话被批判、被抓起来、被枪毙。现在好多了，但还不是完全没有恐惧的，因为中国社会还有很多没理顺的地方，有时人们会丧失理智，就像“文革”中那样。尤其是国家机器，它是一架机器，不是人的意志能左右的。一旦发疯，大家都得倒霉。有时想起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弱小，而习俗和偏见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会感到绝望。

Q:你希望世界是怎样的，何种情况下你不能够谅解，何种情形下你会放弃？

A:我理想中的世界所有人都生活得幸福、快乐，各种各样的欲望都最大限度地得到满足，对各种欲望（食欲、性欲、创造欲等）的压抑都降到最低。不能谅解一些人故意伤害另一些人（如希特勒伤害犹太人，白人伤害黑人，异性恋者伤害同性恋者）。凡是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放弃。

Q:对历史的态度可能影响今天的行为吗？事实与公正有何关系？个人权利与国家权力二者有何关系？如何看待表达自由？

A:对历史的态度肯定会影响今天的行为。比如支持慈禧太后的人今天也会反对民主；赞成五四运动的人今天也会支持民主。事实是一件事的真实情况，公正是没有偏见的评判。二者如果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公正的评判一般来说根据事实做出。

Q: 如果可以选择，你会选择做1.中国人 ；2.同性恋； 3.无性别；4.国王 ；5.一百岁 ；6.智者；7.猪流感。

A:这问题太逗了，马上联想到博尔赫斯一篇小说，里面写到一个中国人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全放在一起来说，据说福柯看那篇小说笑了很久。我读了也不禁莞尔，只觉得他把中国人的可爱和思维方式写得离谱了一点。看了这个问题，我开始觉得博尔赫斯写得并不太离谱了。

Q:什么情形下你会说谎？

A:一般不说谎，但是在搞地下工作被敌人抓住的情况下会说谎。

Q:什么问题是我不该问的？

A: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