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熊有个性!

煞有介事地列举从虐囚数码照片中获得的照相机型号、拍摄时间等等参数,枯燥不说,这不是很小儿科么,网友们查陈冠希照片不都是这路数?明明在选题策划上就出局了的作品,居然还得了次奖——要是《南方周末》照这样的路子做深度报道,那肯定无法做到“一纸风行”。
★我在现场

    “有个性”实际上意味着不大合常理,或者一般人不太理解,但是又还没到“有毛病”的程度。今年的金熊奖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名字念出来的时候,现场的掌声太有礼貌了,几乎听得出纳闷的神情。
    《精锐部队》是一部不许你睡着的电影,因为几乎从头到尾都乒乓响作一片,枪战渲染得生猛无比,相较之下美国的警匪片真是文质彬彬。有一点《上帝之城》的影子,但是智力上相去甚远——里约的警察彻底腐败,一支包青天式的特种部队维护着社会正义,队长将为人父,执行任务时的无心之失使另一个少年命丧黑帮之手,从而陷入内心迷乱。这种东拉西扯的情节,所谓的社会暗面揭露和人性关怀,生硬了点。配上重金属音乐的时候,它成了标准的韦恩斯坦兄弟出品——面孔是比较新,但只能归入类型片,能得金熊实在牵强。
    获得评审团大奖的美国纪录片《标准流程》,通过当事人采访和影像素材加工,重新审视了美军在伊拉克的虐囚事件。政治百分百正确,后期的特效与剪辑不遗余力,但就是令人昏昏欲睡。回过头来想,像警察学校专业课一样地讲述证据调查过程,比如煞有介事地列举从虐囚数码照片中获得的照相机型号、拍摄时间等等参数,枯燥不说,这不是很小儿科么,网友们查陈冠希照片不都是这路数?明明在选题策划上就出局了的作品,居然还得了次奖——要是《南方周末》照这样的路子做深度报道,那肯定无法做到“一纸风行”。
    美国的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法国的埃里克·宗卡,在本世纪初都是代表国家翘楚的新锐导演,这一次他们的新作都来参赛,只能说在降低了的同一起跑线上比较,前者拿到最佳导演还算合理,但是千万别跟他们各自的旧作比。两人同样令人失望地分别远离当年《心灵角落》(或译《木兰花》)和《两极天使》的朝气,纳入了主流商业制作的暮气。这绝不是好现象,电影世界怎么了?
    德国媒体报道金熊的篇幅小了很多,因为惟一的德国竞赛片一无所获。其实这部《樱花》的观众缘极好,电影院里泪腺分泌极为旺盛。今年竞赛片中动人路线的影片不少,但大都与奖无缘。比如温暖的小故事《我自岿然》里,意大利名导南尼·莫莱蒂的表演简直“惊艳”,让人揣测他会不会得最佳男演员;比如法国的《爱你终长久》,也是未来值得向大众推荐的盗版DVD之选。
    前些年曾活跃在论坛单元的几条身影闪进了竞赛,韩国洪尚秀、香港杜琪峰,王小帅也可以算上,当然他已经第二次拿银熊了。主观地说,《左右》强于预想;多数评论认为节奏太慢,至少可以短半个小时,但不如说这是电影作者选择的风格,而且确实一以贯之。故事虽小,情节还算耐人寻味,又从侧面触碰了诸如一胎政策、脊髓库空虚等社会困境。《文雀》则将在前20分钟挑起“银河映像”类型影迷的极大兴奋,随后的时间就是把他们一个个扔进失望的深渊。杜琪峰甚至都学会了用“为香港留下行将消逝的影像”之类注解,来为影片贴上关怀的标签,柏林的政治气场真是够强。
    洪尚秀的《夜与日》是我的个人之选,写男人心态,永远精确、幽默、自嘲,但那毕竟是中产阶级的情调,再美,也是小。在戛纳,小不是问题,可是柏林……
    柏林的个性就是政治,早已不消说。但是政治的题材并不容易玩,至少很难玩出新意思。波兰大师安杰·瓦伊达的新片《卡廷惨案》不参赛,但相对最为撼人。影片追问苏联军队在二战中屠杀数千波兰军官的旧债,故事讲得略显好莱坞,但片尾的刻画寒冷刺骨,令人担心影片在俄罗斯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同样麻烦的是论坛单元李缨的纪录片《靖国神社》,这部准备4月在日本公映的影片,据说受到右翼势力威胁,在东京的制片公司不得不搬了家。
    总的说来,今年柏林的竞赛电影比去年好些了,至少能数出三五部不错的作品——去年真是越看越心寒——金熊的“个性”就随它去吧。宁愿相信是自己越来越挑剔,绝不能轻言电影正在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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