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姬

清晨6点半,客人陆续离开。采访未能进行,这一夜的等待,5个多钟,换了3个场。夜色退去,妖姬变了身,只是脚步踉跄的炒螺明。

他是广州的梅艳芳,在夜市芳华绝代

“你好。”电话那头是柔柔的广东话,女人的声线,“5分钟后到。”

凌晨1点半,广州市北京路太平沙的夜市正旺,一辆单车在远处黯淡的灯光下悄悄移动,暗黄色一团飘近前来,夜色中轻盈得像灯脚的一只飞蛾,极快。我们招了招手,穿黄衬衣的炒螺明敏捷地下了单车,扭腰转身一圈,打开单车后纸皮箱上的锅,大幅度一个摆臀,送上一份炒田螺,5块钱。

炒田螺的简伟明,人称“炒螺明”,金毛假发、戒指手镯、高跟鞋和一台26英寸女装单车。如各种关于妖姬的传说,脂粉妆容似有一张画皮。

“听歌吗?”一本手写的歌本摆上来。黑暗中依稀辨认出墨绿色的封面,工笔书着“自强不息”4个字,内页用圆珠笔写的歌名有些歪歪扭扭,但每一页都工整。“原版歌曲5块钱,改编的10块,国语的粤语的都有。”他直背挺胸,略略倾斜着身子,像舞者一般把脖子拉长,高昂起头,只把眼帘稍稍垂向坐着的一位女客人的方向。

说罢,眼皮一抬,目光虚幻缥缈,落定之处,此时正烟雾袅袅。端着一盘盘烤生蚝的档主在烟雾间来回穿梭,木炭烧得赤红,火苗在鸡翼和羊肉串间乱串,炒锅刷刷几响之后,炒粉被铲进快餐盒,炭烧味和各类小炒的油气随着酒精扩散。这是真正的老广州之夜。他在其间穿梭了28年,一万多个夜晚,像夜色下的妖姬。

炒螺明“出道”时候的1982年,广州大排档处于兴盛时期,当时还没有城管,大排档随意乱摆,客人相对多很多。

明哥与客人合影

明哥正在为客人表演

“哪首最新?你推荐吧,要改编的。”

“《好心分手》咯。”

双臂迅速在胸前摆起,一只手臂绕过来环抱自己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臂上下抖动秀着兰花指,整个身体晃动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腰臀扭动,黄色衬衫在两腿的进退移步间轻柔摇摆。这是粤语“咸水歌”,唱的都是粗口。结束点落在一个袅娜的侧身,踮起高跟鞋,眼角一抛,万般妖娆。

各桌桌面早已有了不少田螺壳和空酒瓶,白色快餐盒和竹签交杂,醉意缓缓升腾。循着一声“明哥”,炒螺明推着单车走去,4厘米高的鞋轻轻踮过遍地的流浪者,他们就躺在路边、桌边睡觉,炒螺明过长的西裤裤腿在那些身子的间隙随意摇摆。

在北京南、宝业路、越秀南一带的大排档,晚晚都有慕名而来找他的人。就连啤酒妹都有炒螺明的手机,只要你坐定,档主就会电召炒螺明过来。

走进一家明亮的餐馆,几个男青年围上来,“明哥,上了珠江频道哦。”明哥上前一个个拥抱,坐在其中一个的大腿上,掏出数码相机和桌边的每一位男青年拍照。

灯光下,那件黄衬衫是鲜艳明亮的,隐隐透出里面的男士背心。

明哥,我们等你

那天是星期五,炒螺明说周末客人多。

这一次我们选了星期二,凌晨1点,还在北京路太平沙那家明亮的餐馆。电话里炒螺明说今晚有客人请他去增城唱K,我说我们等他。

小餐馆一边墙壁上有一面长长的镜子,长及整面墙,上下高度刚好框住食客们胸部以上至头顶的部分。穿吊带背心化浓妆的靓女、顶着日韩发型的靓仔、迷糊着眼睛抽烟的阿叔,无酒不欢,骰盅在桌上一圈圈地转,哐当一声停下,一杯啤酒下肚。兴致正浓时,外头一阵骚动,顾客慌张地钻进店里。城管来了,店外不让摆桌子。里头的人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自顾自谈笑风生。

凌晨3点,客人换了一拨,镜子里食客们颇有醉意,隔壁桌的一群男女青年有些疲惫地耷拉着头。金色卷发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穿花衬衣的炒螺明把骰盅摇得哗哗响,镜子里那张涂有蓝色眼影的脸时而愤怒,时而魅惑。

“明哥今晚给我面子。”

明哥猛一起身,唱了一首《爱拼才会赢》,接着是《酒干倘卖无》,尖叫声中,声线一变,转为《黄土高坡》,轻抚面珠,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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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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