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真】一米阳光

“笼屋”,这是困扰香港政府多年的社会问题,它的法定称谓是床位寓所。租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残、无工作的香港人,孤身一人,被称为“笼民”。关注民生人士多次抨击政府政策,甚至有立法会议员把“铁笼”搬到街头,期盼引起更多人关注。

责任编辑:梁伟驰 实习生 何旭

2009年夏,空气沉闷,只有风扇在嘎吱嘎吱响。

四五十平米的长方形屋里,弥漫着一股尿酸、汗渍的混合气味。60岁的老邓倚靠在窗边发愣,3层楼下是香港旺角街道。这里大部分是旧屋,霓虹灯、招牌林立,令人想起香港警匪电影里鱼龙混杂的街景。

屋内靠墙立着7张双层铁床,所有床铺前都有铁丝网,仿佛铁笼一般。“笼”内,有两个老人正在午休。

老邓咳嗽了几声,往楼下吐了一口痰,转身把床铺前的铁丝网拉出、锁好。“笼”内隔板上摆放着沐浴露、洗衣粉。这是最干净的床铺了,其他都布满灰垢,有的还摆放着小针筒。

老邓瘦骨嶙峋,弓着腰,慢腾腾出门闲逛了。

“笼屋”,这是困扰香港政府多年的社会问题,它的法定称谓是床位寓所。租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残、无工作的香港人,孤身一人,被称为“笼民”。关注民生人士多次抨击政府政策,甚至有立法会议员把“铁笼”搬到街头,期盼引起更多人关注。

老邓所在的笼屋住了约10个人,如沙丁鱼罐头一般。后来一次火灾之后,政府勒令改成双层。现在大部分人在这里已经二三十年了。

“以前一个床位每月200块钱租金。”老邓说。每两年涨一次租金,增幅20%,现在每个月已是1200元港币。

“笼民”大多靠申请政府救济生活,综合援助金是2200元港币,失业救济金是1830元,还有来自社会慈善团体的救济。老邓非周末的每日晚餐便是一家慈善组织提供,他们已过惯了这种救济生活。

香港政府部门并非简单取缔床位寓所,而是透过立法确保床位寓所符合消防、卫生或楼宇安全的最低标准。1994年,香港颁布《床位寓所条例》,力图改善并减少“笼屋”。在香港民政事务局的记录里,2006年持牌的床位寓所30个,床位910张,去年已减到21个775张。

“笼屋不是香港政府的救济计划,我们只是检查寓所的卫生、消防是不是符合规定。”民政事务局新闻主任林培基介绍。

如果老邓所在这间房屋正常出租,每月只有六七千元。包租公很少露面,雇了一人代为收租。所有“笼民”都对我们讲:“你们不要拍照了,包租公知道会不高兴的。”

老邓走后,屋内陷入死寂。80岁的罗生坐在门口,唠叨着自己很“凄凉”,幸好澳门有一个大哥,每次缺钱花都能接济一点。

“年龄大了,一两个人合租房子,出事了都没人发现,笼屋里兄弟多,有个照应。”一个老人说。但在外人看来,“笼民”无兄弟可言,吵架、打斗时常发生,有时会因为一碗饭被偷吃而翻脸。

在不久前,有个“笼民”因为吸毒,身上藏毒,被警方带走。约半个月之后,他又重新回到笼屋。

夜深了,所有“笼民”像雕塑一般各自呆坐着。只有风扇依然在嘎吱嘎吱响,电视里播报着一天新闻。

一米阳光(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大多数“笼民”靠社会慈善团体的救济。(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近在咫尺的邻居。窄小的空间住着10个人,笼屋如沙丁鱼罐头。(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有老房东肖像的座位写着“请勿乱座(坐),否则面斥”。(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向外张望的“笼民”。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有一个栖身之地多不容易。这里一个床位租金为1200港元每月。(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住在这里的多为老弱病残的弱势人群,“笼民”大多靠申请政府救济生活,综合援助金是2200元港币,失业救济金是 1830元,还有来自社会慈善团体的救济。(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笼屋上锁为了防盗。(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床位上的吸毒工具。这里曾有笼民因涉嫌吸毒被警方带走。(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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