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编剧仍在罢工

制作人联盟主席尼克·康特谴责道:“编剧协会的罢工是十分急躁并且不负责任的。”而美国编剧协会主席派特里克·维侬则回应说:“是现实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我们十分希望能解决问题。”

美国编剧协会新闻发言人格瑞格·米切尔对南方周末表示,已为打罢工持久战准备了1250万美元的基金 CFP/图


    “编剧们会坚持罢工,直到争取到公平的待遇。”美国编剧协会新闻发言人格瑞格·米切尔(Gregg Mitchell)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专访时说。
    从11月5日开始的罢工仍在持续。12月7日,美国编剧协会与影视制作人联盟的第二次谈判破裂,双方的公告依旧态度坚决,措辞强硬,都摆出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架势。
    在11月28日的首轮谈判里,影视制作人联盟曾一改以前的强硬态度,提出一项在编剧们原有的每年13亿美元收入之外,就新媒体领域(包括网络在线收看视频、为新媒体制作内容、通过数字渠道发布节目)的使用,再支付1.3亿美元的额外补偿。美国编剧协会的两位主席在欢迎影视制作人联盟新建议的同时指出,新建议仍然不同意为网络下载影视节目而支付追加酬金。
    在补偿的数额上,双方的差距并不大,编剧协会的心理要价是1.51亿美元。影视制作人联盟同意支付1.3亿美元。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网络下载方面的付费才是双方谈判的焦点所在。
    格瑞格·米切尔说,如果这次谈判双方能够达成妥协,那么一份新的合同将保证美国的电视、广播、娱乐恢复正常运转;反之,这场罢工将持续下去,可能成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4美分的罢工
    11月5日早上9点,雾还没有从大街上消散,格瑞格·米切尔和近千名编剧们就出现在街上,他们身穿印有“一致的立场”的红颜色恤衫,举着写有“编剧协会罢工”的牌子,出现在20世纪福克斯公司主要入口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时代华纳公司、沃特·迪士尼公司、新闻集团、索尼公司、CBS公司和维亚康姆公司等机构门前的街区,也出现了罢工抗议的编剧们。他们举着写有各式支持协会标语的牌子,最有趣的标语是:“网络老板,财大气粗,我们看不惯你们的态度!”
    作为美国编剧协会的新闻发言人,格瑞格·米切尔也不知道这样的街头抗议还将持续多久。在他看来,这场罢工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在过去的4个月里,美国编剧协会和影视制作人联盟就新的集体工作合同进行的谈判因双方分歧太大,未能达成妥协。
    于是,在上一次的集体工作合同于10月31日到期以后,联邦调解人机构介入的最后一次谈判破灭,美国编剧协会宣布,从11月5日起,协会所属的广播、电视、娱乐、新闻和新媒体节目的编剧们停止工作,并上街游行抗议。
    分歧主要是编剧协会希望在以往合同的基础上,把DVD的发行分成提高一倍,由原来的4美分提高到8美分(美国市场上销售的DVD的销售价为每张20美元),另外在将来的网络合法播放和下载中,编剧协会也能够分到应得的比例。但在长达4个月的谈判里,影视制作人联盟只答应DVD分成在原来的4美分基础上增加5%;至于网络播放和下载方面版权的收入,则拒绝与编剧分享。
    “人们观看电影电视剧的习惯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越来越习惯在网络上观看,我们提出的条件是非常合理的,而且正是时候。”站在福克斯公司总部门外罢工抗议队伍中的编剧兼制作人芭芭拉·霍尔(Barbara Hall)说。

不犯当年错误!
  “我们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美国编剧协会新闻发言人格瑞格·米切尔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强调。
    和那些编剧一样,格瑞格·米切尔对1988年的那场罢工记忆犹新。那次罢工的起因是美国编剧协会要求从录像带的获益中得到追加酬金。之前,美国编剧的追加酬金仅仅限于电视剧重播和国外转播。当时的制作人联盟虽然从录像带中获得巨大利益,却坚决不肯在谈判中让步。
    最后,双方签定了一个合同:每盘家庭录像带(包括DVD)80%的销售收入支付给制作方和销售商,编剧协会和演艺协会等其他组织拿剩下的20%,编剧只能拿到一张DVD销售收入的0.36%,算下来,他们从每张DVD里拿到的收入才 4美分。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让步是个大错误。当家庭录像带(DVD)发展成为一个巨大产业时,制片人联盟每年获得了数十亿美元收入;而编剧协会却只能拿到近5000万美元的收入。这让编剧们很不甘心,他们觉得自己被骗了。
    因此,在以网络为代表的数字新媒体颠覆娱乐业的时代,他们决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们担心,如果他们这次不起来斗争,在未来几年的合同期内,未来的网络新媒体的收入编剧们得不到一分钱,这方面的收入都会被制作人联盟独吞掉。
    编剧罢工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在罢工时间上,编剧协会也煞费苦心。本来大部分编剧都认为协会不应该在合同期结束罢工,而应该在无合同状态下工作到明年年初,和工作合同即将到期的美国导演协会、演员工会结盟,一起向制片人联盟施加压力,通过谈判获取最大利益。
    但编剧协会认为,如果推迟到明年初罢工,制片商将囤积更多的剧本,不如马上罢工的效果强烈,引起的社会反响大。
    对编剧协会的罢工,制作人联盟主席尼克·康特谴责道:“编剧协会的罢工是十分急躁并且不负责任的。”而美国编剧协会主席派特里克·维侬则回应说:“是现实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我们十分希望能解决问题。”

编剧是弱者?
  “我们只想在他们的大锅里面分一小杯羹。”派特里克·维侬公布了一个数字:2006年,通用电子公司、时代华纳公司、沃特·迪士尼公司、新闻集团、索尼公司、CBS公司、维亚康姆公司的总利润超过3500亿美元。面对如此悬殊的落差,一些编剧在游行中干脆把作家称为“劳工”。
    尼克·康特认为他们是想博取社会同情,他把编剧归为典型的中产阶级:“2006年美国编剧协会4434名成员的平均年收入是20万美元,不管电视节目或电影是赚是赔,编剧都能拿到报酬。承担风险的是制片人,这个产业中大部分电影都是亏钱的,绝大部分电视节目不是在试播期就失败,就是始终赚不到钱。”
    在美国编剧协会会员中,有《实习医生格蕾》编剧肖恩达·莱姆斯、《绝望的主妇》编剧马克·切利这样年收入超过百万美元的,也有很多年收入在5万美元的年轻编剧。会员与会员之间收入差异巨大。
    这个差异是1960年编剧协会第一次罢工带来的。在1960年以前,美国的编剧和中国编剧们今天的待遇相同,不管电视剧、电影的收视率如何,制作人赚钱还是亏本,只拿一次性稿费。当年最著名的电视剧《我爱露西》的编剧们为制片方赢得了数亿美元的收入,却没有得到一分钱的版税。
    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格瑞格·米切尔说,大部分编剧协会的成员都是中产阶级,典型的电视编剧一般每年收入6.2万美元。但是其他编剧赚的钱更少,几乎一半人都有兼职,靠其他职业为生。
    更严重的问题是,美国编剧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因为传媒公司激烈竞争和相互兼并,使得购买编剧们作品的机构越来越少,编剧们的收入也大受影响。即使是这样,有的制作商为了节省成本,干脆请没有加入编剧协会的和国外的编剧们写剧本。这次的罢工,加强了这个趋势。
    本次罢工,编剧们情况不同,收入不同,立场和期望值也就不同。在罢工第一天,著名脱口秀主持人艾伦·德杰尼勒斯(Ellen De Generes)和编剧们出现在了游行大街上,而第二天,她就偷偷跑回电视台上班去了。这让编剧协会十分恼火,公开谴责。更多人避免两个协会罚款和制裁,为保住饭碗,以“制片顾问”的身份签署了工作合同。
    美国编剧协会一项调查结果表明,上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生产的电视剧和主要电影95%都是美国编剧协会会员完成的。但现在,这个比例已经下降到了55%。
    格瑞格·米切尔说,编剧协会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为了赢得这场罢工的胜利,编剧协会已经准备了1250万美元的基金,资助那些因为罢工而失业和生活困难的编剧们。

    (沈亦文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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