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贞不守贞 自己说了算

■放言四海

中国大学生需要的恐怕不是“婚前守贞”教育，而是基本的人权教育，那就是身体属于自己、性也属于自己的教育。

    布什政府上台以来，在中学大力推广青少年“婚前没有性活动”的项目。而据哥伦比亚和耶鲁大学的两位社会学者对发誓婚前不发生性关系的1.2万名学生跟踪调查，发现发誓的青少年比没发誓的开始有性关系只晚18个月。同时，发誓者比没发誓的更多地从事其他类型的性关系，比如口交。并且，发誓者在第一次性关系时往往不注意性安全。结论显而易见：强调婚前没有性活动既不能降低性病，也与青少年生活的现实脱节，更没有降低女青少年怀孕的数量。
    布什政府的这个项目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加州国会议员指出，这个项目资助的13个课程，有11个错误百出，没有科学基础，并对性活动作出误导和错误的判断。很多州已经拒绝用联邦政府的钱资助这个项目。但“婚前没有性活动”这个口号还是受到一些人的支持。3月30日纽约时报周刊的重头文章《处子学生》，报道分析的就是哈佛大学发誓不结婚就没有性活动的学生组织和女学生的状态和观点。为数甚少的学生，他们几乎都是天主教徒，在校园里组成一个“真爱革命”的组织，下决心寻找真正的爱情，下决心在结婚前没有性活动。
    美国社会完全没有处女情结，但“婚前没有性活动”这个议题，似乎越来越热闹，我没想到这风也刮到中国去了。据说，浙江大学上个周末开办了“婚前守贞培训课”，呼吁拒绝婚前性行为。对这个培训班，有人赞“婚前守贞培训是对性自由泛滥的矫正”，也有人质疑“是培养贞洁烈女还是自由公民”。
    其实，从人类历史上看，很多禁锢和压迫都是通过对人的身体实施的。比如，限制罪犯的身体自由，就是对罪犯的惩罚；限制女性的身体自由，要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目的是实施男性统治。事实上，人的解放，首先是人的身体的解放。当一个人的身体属于自己的时候，这个人就在解放的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1960年代中后期的美国经历了一个突发的身体解放阶段。一代青年人意识到身体属于自己、性也属于自己。性观念和行为的解放带来了自我意识的觉醒，但也带来了相应的问题：性病，艾滋病，没有计划的怀孕，离婚率的上升，等等。从此，学者和老百姓对“性解放”的争论一直就没有停止过。把性解放看成是洪水猛兽的人曾预言美国的道德水准会下降到不堪的地步，美国的性病流行会到毁灭人种的地步。四十年过去了，美国的普遍道德水准并没有下降，美国的性病也没有到了大街小巷都有治疗性病广告的地步。离婚率自1980年代以来保持平稳的水平，没有因为美国政治的或激进或保守而发生变化。“身体解放”对美国社会最突出的影响，是从1970年代以来，美国任何公立中学都开设有性安全教育课，孩子们从小被教育要懂得性安全，培养健康的性态度。当然，美国是一个宗教信仰自由国家，很多宗教都对信仰者的性活动进行规定，所以，很多人的性观点和性活动方式并不同。但总的来说，美国社会对性的态度是开放、健康、积极的。美国有线电视有个频道，每天晚上都播出性专家苏珊·约翰森的性教育问答，帮助人们更性福。
    在我看来，中国大学生需要的恐怕不是“婚前守贞”教育，而是基本的人权教育，那就是身体属于自己、性也属于自己的教育。中国现代教育中，人的主体性教育相当缺乏，“身体属于自己”这一观念尚未深入人心。“婚前守贞”，稍不留意，就会滑向他人控制你自己身体的路上去了。其实，你的身体只属于你自己。你愿意有性，一定注意性安全，别得性病；你不愿意有性，学会说不，不向任何人的压力屈服。

    （作者为旅美诗人）

（责任编辑  蔡军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