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生 王者归来

新世纪十年,对于李东生而言宛如一场过山车:从光辉顶点一路下坠,然后再绝地重生。如此经历,不论是对于一名企业家,还是对于一家立足中国制造的企业,都极不平凡,而炫丽的过程所留下的经验和教训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新世纪十年,对于李东生而言宛如一场过山车:从光辉顶点一路下坠,然后再绝地重生。如此经历,不论是对于一名企业家,还是对于一家立足中国制造的企业,都极不平凡,而炫丽的过程所留下的经验和教训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采访在一家酒店的会议室,房间里有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李东生兴冲冲走了过去,想以此为背景拍摄,发现是国外品牌,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这是他表现得最为戏剧化的一幕,你很难从李东生嘴里套到任何雄心壮志和惊世骇俗的话语。

我企图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来刺激他,他总能很老到地圆回来,不会留下一点话题。当他滔滔不绝说一些他感兴趣而我还没兴趣的话题时,是不容打断的。我插了几次,他面带微笑地自说自话,直到自己觉得讲完,然后等我继续提问。

当然,李东生不是那么固执。摄影师拍照时,他会认真配合,还主动摆几个pose,一边和周围的人开开玩笑。

1992年,TCL研制生产出王牌彩电并成功投放市场

2004年4月,TCL、阿尔卡特携手建立合资公司

2010年2月4日,广东惠州,TCL集团LCD电视整机一体化工厂,工人在流水线工作 (方迎忠/图)

李东生

总体而言,李东生还是一个老派的企业家。他身上的工程师气质、言谈话语间的谨慎让人相信他更愿意待在一线,而不是出来作秀或者接受访问。

和国内企业家动辄韦尔奇、柯林斯相比,李东生信曾国藩。市面上能找到的关于曾国藩的书他都看了,最后的结论是自省和坚韧。

在他的办公室,挂着醒目横幅“顺势明道”,读过曾国藩的人大抵知道,在事业最低潮期,曾在湖南老家有过类似表述。在内部的多次讲话中,李东生多次引用曾国藩的军事思想“扎硬营、打死仗”来激励员工。

相比曾国藩的事业,李东生的TCL帝国尽管也很庞大,但还不在一个数量级。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其实不论是国家还是企业,都面临相似的问题——政治、经济、文化。

新世纪十年,对于李东生而言宛如一场过山车:从光辉顶点一路下坠,然后再绝地重生。如此经历,不论是对于一名企业家,还是对于一家立足中国制造的企业,都极不平凡,而炫丽的过程所留下的经验和教训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这一次,李东生分享了他的十年“治国策”。

政治篇·谋略

所有的故事都要从1996年开始讲起:这一年,李东生出任集团一把手,更重要的是公司开始改制,这为日后发生的一切埋下了伏笔。

李东生和柳传志很谈得来,他们相识不晚,但深度沟通是从企业改制开始。联想和TCL很像,都是国家没投一分钱,一个强悍的创业者带领一帮人成就一番事业,走的也都是“贸工技”的道路。企业发展到一定地步后,体制的局限越来越明显。

当时的春兰、海尔、长虹、海信都在进行类似的改革,但最后成就者唯有李柳二人。

先走一步的柳传志分享了联想方案:有分红权,并不享有所有权(在日后的第二次改革中才得以明晰产权)。

李东生觉得联想方案还不甚理想,他从“增量资产”上做文章。1997年惠州市政府批准TCL集团进行经营性国有资产授权经营试点,期限5年。

在这5年里如果国有资产没有增加,对李东生等责任人只发给基本工资的50%;若国有资产增加幅度在0~10%之间,每增加2%补发基本工资的10%,国有资产增加值达到10%时,则补发全部基本工资。国有资产增幅在10%~25%、25%~40%、40%以上3个不同等级时,则分别从增值部分提取15%、30%、45%作为对责任人的奖励。

这笔对TCL管理层的奖励,不以现金形式发放,而直接转为管理层对企业的出资。董事会成员以个人名义直接持股,其他管理人员通过工会间接持股。

为了交足保证金,李东生把父亲的房子都押了出去,直到今天他都觉得这是最有风险的一个决定。

李东生把改制成功原因归纳为两点:首先是各方面利益得以保全,政府、原来的股东、员工和管理团队利益都得到了保障。其次是没有踩红线,他说:“有些规定可能不尽合理,但在那个时候你必须要遵守,去争论合不合规、合不合理是没有意义的。”

地方政府也给了很大支持,不但惠州市政府肯定了他们的做法,TCL还被省政府定为国有企业改制成功模式,而同在珠三角的企业家里,健力宝的李经纬、佛山照明的钟信才都铩羽而归。

在此过程中,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李东生日后对媒体回忆说:“广东省有个文件说‘转增红股’是不用缴税的,我们就想拿这个文件规避掉个税,税收算起来也不少。那只是省里的文件,市领导觉得要改制就不能搞红股,要变成实股。转实股要不要缴税呢?没有规定。我们就写报告给市税务局,市税务局不敢定,就给省税务局汇报,省税务局也不敢定,就打报告到国税总局。国税总局专门为我们转增收益怎么扣税下了一个文,这个文件是我们资产形成合法性的最重要依据之一。”

“当时问省里,省里说这个东西你们看着办,当时也不会说就去追究你吧。管理层持股这部分资产形成的合法性怎么体现呢?就是要从税收环节体现。你缴了税就合法了,你没缴税可能就不合法。记得那几年,我在惠州缴个税是最多的。”

李东生不满足于此,他想把更多力量拉上TCL这趟奔驰的列车。几经运筹帷幄,海外战略投资者加入进来,尤其是飞利浦和东芝的加入,让TCL具备了国际色彩,也让李东生多了议价的筹码。

2004年,TCL集团整体上市,证监会反复梳理上市方案,认可了他们的做法。

当郎咸平掀起“国退民进”风暴时,李东生坦荡回应:“我没有原罪。”

TCL的首席运营官薄连明说:“没有改制,就不可能有TCL今后的一切故事。”

两年后TCL遭遇海外并购巨亏时,李东生带领高管找原因。在企业政治层面他们发现:1997年开始,TCL实行国有资产的授权经营,但2004年公司整体上市后这个激励机制就结束了。一部分创业初期加入的高管拿到了数量不一的股份,但在国际化阶段引进的职业经理人,大多没有股份,对他们没有进行长期有效的激励。

为了吸引人才,TCL拿出大笔真金白银在二级市场进行股份回购,然后分给企业骨干进行股权激励。

在极为困难的2007年,李东生召开大会表示:“2007年乃至未来3年是TCL集团历史上的关键时期,压力主要来自集团整体盈利能力。此次集团实施强有力的激励措施,就是希望通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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