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 华裔第一脱口秀

他被邀请到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调侃副总统拜登,逗得他大笑

小李要移民到美国,领导问他:“你对你的工资不满意吗?”

小李说:“满意。”

“对你的住房不满意?”

“满意。”

“那是上网环境不满意?”

“也满意。”

“对医疗,孩子上学不满意?”

“都满意!”

“既然你都满意为什么还要移民?”

“因为那里允许有不满意!”

这不是黄西讲的段子,因为就算他讲了,美国观众也不会理解,他大部分段子是关于美国新移民的。

譬如:“我是新移民,当年来美国后,我开着一辆旧车,车后保险杆上贴了不少标语贴纸,我都不懂,撕也撕不下来,我开了两年之后,才知道其中一张是‘如果你不懂英语,滚回去’。”

黄西的段子把美国副总统拜登(中)逗得乐不可支

大家干什么我也干什么

黄西的老家在吉林省白山市河口乡,他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医生。二人在“文革”后期大学毕业,分配到那里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小时候,黄西家里只有一张炕。农村缺乏医疗条件,村民的孩子一旦生病就全都抱到黄西家里看病。结果长到6岁时,黄西已经得遍了水痘、腮腺炎等各种儿童流行病。

上小学时,他帮着干农活的稻田旁边是一个采石场。有时半夜干活,石场却在炸石头。他们就得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只要一有闪亮就得拔腿跑,否则石块就全飞过来了。他对美国的观众说:“我就是这样明白了光比声音的速度要快,声音的速度又跟石块的速度差不多。”这段经历最后成为了黄西段子的素材,在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讲给了副总统拜登和台下的美国精英们。

黄西小时候拉小提琴、弹吉他,后来因为耽误学习都不准他玩。一直到高二,不管父母怎么管,他的成绩就是不好。之前黄西基本不上学,主要和朋友玩,抽烟、喝酒、看武打录像,当时他几乎不是在武打录像馆,就是在去那儿的路上。他的父亲当时早已放弃希望,因为所有老师都跟他讲他的儿子肯定考不上大学。

可是到了市里的学校,在最后一年高三的时候,黄西的成绩竟然开始突飞猛进,考试一直都是排在年级的前几名。当时他报考了北京大学的生化系,不过高考没发挥好,去了吉林大学。

当时大学是5年制,到4年半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于是花了五六个月时间参加了中科院的硕士生考试。最后考取了全国第一,有机化学更是答了满分。那个时候中科院的人才都盼望出国,于是他也跟着这股出国热来到了美国。

回忆起那段往事,他说:“在国内虽然我有些个性,但从众心理还是比较强,到最后还是大家干什么我也干什么。”

那不是灾难

跟大部分中国移民一样,他到美国继续上学,并取得了德州莱斯大学的生物化学博士后学位,如果故事这么继续下去,那我们很容易就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他要不然就是去实验室里待着,为人类的科学进步做出贡献,否则就是去学校里争取当一名受人尊敬的教授。

黄西两者都考虑过,但教授的梦想他在大学就放弃了,最后辗转来到了世界第三大药品公司赛诺菲—安万特做高级研发。

搞研发的日子并不好过,它一点儿也不疯狂,更说不上任何创造性,黄西记得自己当年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注射400个青蛙卵,这无疑跟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惨淡的人生幸好有闲暇的乐趣相伴,黄西平时喜欢写笑话,这点从他在中国的大学期间就开始了。他在那个时候就对人生有种荒诞的感觉,甚至有点反英雄主义,因为小时侯眼前尽是农民吃不饱肚子、求医看病找不着人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读到了一篇伍迪·艾伦的文章,这个多产的作家、喜剧演员和电影人,从12岁就开始给别人写笑话,其中一些经典的美国式幽默深深地打动了他。

2001年,他跟一些同事去stand-up comedy club(单口相声俱乐部),那天因为是Open Mic(即俱乐部在特定时段允许业余爱好者上去讲笑话),其中一个同事上台讲了一段,他觉得特别有意思,可却只听懂了一半的笑话。在那之前,黄西压根儿就不知道美国还有这种艺术形式存在。

搬到波士顿之后,他在这个美国单口相声大本营之一选择了相关的课程,开始慢慢积累原创素材。到了2002年,他带着已经在老婆面前演练过的笑话来到了当地的俱乐部。作为一个菜鸟,要想进去表演必须带着亲戚朋友去看,因为他们会花钱买门票,这样老板才会让你上。

初到波士顿,黄西什么人也不认识,只有自己的太太去了。那个寒冷的冬天,他站在街上见人就问:“想进去看单口相声么?”如果那些人同意的话,他就会特意说:“记得要说你们是进去看我的。”但这招基本不成功。后来总算有两三个人喜欢他,他们进去后跟俱乐部老板一讲,老板给了他上台的机会。

5分钟的台上第一次表演机会,台下的人没任何反应,他们喝酒看电视里的体育赛事,黄西就这么自言自语地完成了第一次登台,过后一个哥们凑过来告诉他,“我觉得你讲的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我就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谈起那段往事,黄西并不觉得是灾难,因为伍迪·艾伦第一次上台前先是吐了一地。

你现在差不多了

之后一个麻省理工毕业的老板看中了他,于是便请他每个星期一在自己的俱乐部里表演。黄西在那里找到了感觉,第一次尝到了成功的喜悦。他当时32岁,第一次赢了俱乐部组织的比赛,作为一个第一代移民,能够打败美国本土搞相声的,他心里充满了骄傲和信心。

俱乐部的比赛每周举行一次,黄西一年之内赢了6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赢了12次,可是2006年就不干单口相声了,因为始终没有名气,很难生活下去。

之后是几乎8年业余时间的演出和创作,光是笑话就写了两三千个,地方更是跑了不少,不像大部分中国人喜欢待在华人密集的两个海岸大城市,黄西穿州过省,就连一些小镇都没少去过。

在这期间,大卫·莱特曼节目的星探在2005年来波士顿的时候看过一次他的演出,随后跟其他俱乐部的雇主和表演单口相声的说:“黄西是波士顿讲笑话讲得最好的!”这对于黄西来说犹如一记强心针,把差点放弃的他又拉回到了演艺的道路上。

之后星探还要求给他寄材料,黄西随后寄了一张光盘。得到的回复是:你讲的笑话我挺喜欢,不过我还需要更多内容。黄西当时按照中国人的理解,他觉得言外之意就是“我还是不喜欢你”,所以3年再没跟他联系。

2008年星探又来到波士顿看黄西的表演,演完之后他说“你现在差不多了”。

接着黄西2009年上了大卫·莱特曼的晚间秀,这对于任何一个默默无名的单口相声演员来说都可以算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接着他被请到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调侃副总统拜登,逗得他大笑。

以往美国的亚裔搞笑艺人多是韩裔,并且几乎都在美国土生土长,黄西这个类型实属罕见。而亚裔搞笑艺人也总摆脱不了以自己身份调侃的局限,对此华裔搞笑艺人余智敏深有同感,过去他也常拿自己的华人背景说笑:“我在俄勒冈州小镇长大,那里只有3个少数族裔:我一个华人、一个黑人,还有一个聪明人。当我去白人女友家按门铃时,她老爸开门看了我一下说:抱歉,我们没有订中餐馆外卖。”

有人曾这么定义单口演员和一般人的区别:每个人都会经历痛苦,但单口相声演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们能用自己的愤怒和智慧去重建这种痛苦,并把它转化为娱乐。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单口相声演员,我们比一般人更敏感和充满智慧,这令我们的童年更为苦难,因为我们能看穿父母和老师的虚伪和世故。我们对“上级”的指责越多,他们就越要把我们按下去。但就像压力和高温能把煤转化为钻石,正是由于焦躁,社会压力和怒火使我们成为了喜剧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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