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希 只有我有胆去干

《三国》开播至今,收视率一直没有掉下过全国前3。“不管是捧是骂,起码证明一点,他在关注我们的戏”

《三国》开播至今,收视率一直没有掉下过全国前3。“不管是捧是骂,起码证明一点,他在关注我们的戏”

《三国》拍摄的最后一场戏,是曹操检阅即将参加赤壁之战的水军。宣布关机的时候,除了高希希,剧组所有人都抱在一起使劲欢呼、鼓掌。场记走到他跟前,说了句,“导演,按照要求全部拍完了。”高希希却愣在了那里。“我就觉得特想哭。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老觉得还没拍完。可能太多的辛酸苦辣都汇集到了这儿。”

《三国》是他入行以来,战线拉得最长、拍摄强度最大的一部戏。一向自诩身体不错的他,在拍摄过程中4次病倒。“因为整个戏好多演员都是腕,还必须我在才能协调,所以我是一边打吊瓶一边拍摄。”

高希希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姜晓明/图)

开播以来高希希板砖挨得最多。从雷人台词到演员表演风格,从“虐马”到诸葛亮故里,以及《三国》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改编之处,尽管他曾预料到开播后会引起争论,实际发生的情形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过他说,“不管他是捧还是骂,起码证明一点,他在关注我们的戏。”

在这样的关注之下,《三国》开播至今,收视率一直没有掉下过全国前3的位置。在《三国》开播3个多月后,另一部古典名著,由李少红执导的《红楼梦》也将和全国观众见面。庆功宴那天,一位朋友跟高希希道别之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少红导演托我给你带个信:有你在前面顶着,我们后来的都踏实了。”

“整容不变性,帮忙不添乱”

人物周刊:虐马的话题将你推至舆论焦点,拍摄现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希希:简单说我们死不起。一匹马33万,从新西兰进口的。说我死了6匹、疯了8匹,那我还拍不拍了?他们找到广电总局,要求我停播,我说这是很荒唐的事情。考虑到这戏要在海外播出,为了消除不必要的猜测,我们向广电总局作了很好的应答,总局要他们举证。他们说公布的片花里就有两个马头对撞的镜头。结果他们一帧一帧地看,这两匹是假马,海绵做的。我说你这不是瞎整吗!

人物周刊:你是第3位接手《三国》的总导演,接手之前,剧组已经有了1000多万债务,你接手的勇气从何而来?

高希希:可能也就我有胆去干这个事,还有就是对《三国》这个题材深深的爱。那天我和陈建斌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还谈到这个事。你心里有爱就不会过于计较别的了。这个风险,我不承担谁承担?万一要让别人糟蹋了呢?那我来吧。确实对我们来说有巨大的经济压力,1000万不是小数目,在国内,用1000万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了,等于已经有一部剧白干了。

人物周刊:但再深沉的爱,也无法解决天亮之后必须面对的各种问题。

高希希:我在摄制组也不是一两天了,这都十几年了,反反复复这种事是很多的。我当时想:你要不坚持,可能一生中不会再有第二次拍《三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们就扛吧。这些杆都是老天爷横在你面前的,你跳不过去,就在杆这边呆着;跳过去也就跳过去了。拍电视剧以来,只有《三国》是我主动去找制片方请缨。杨晓明也是我十几年的朋友了,他很惊讶,说上次张纪中他们找你拍你说不拍,我都不敢去找你。我说这次我想拍了。开始以为只有400多万债务,后来一问有点紧张,但我想了一晚上,硬着头皮上了。

人物周刊:既然你喜欢三国题材,当张纪中找上门时,你却拒绝了。为什么?

高希希:《三国》这样一部大戏,首先我问自己,在心理和生理上做好准备了吗?如果没有,轻易去碰它是不负责任的态度。当时张纪中和中磊、中军在昆仑饭店堵了我两个多小时,我还是婉言谢绝了。我说我始终有心结没有解开:我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视点面对三国。这应该感谢朱苏进老师,是他的剧本帮我把天窗打开了。这个剧本虽然还不够完善,但已经很接近我的理想值了。我那股气一下子又给拎出来了。

人物周刊:你怎么评价朱苏进这个剧本?

高希希:我总觉得从过去到今天,古装戏有个大问题:始终没让人物落地,它都悬着。这是一个挺大的问题。观众看起来,包括我们看起来,都会觉得有点累。我就想能不能把他们拉下来一点,跟观众靠近一点。当时易中天就说了,高希希肯定两头都难以讨好。按《三国志》拍,你讨好不了观众;按《三国演义》拍,你讨好不了历史学家。两块板砖都得挨,你还不如不拍呢,谁拍都没用,谁拍都得败。我其实取的是一个中间值,我拍的是剧,而且我拍《三国》既想尊重原著《三国演义》,又希望在原著基础上做点延伸,所以当时跟朱苏进老师定的基调挺好,就是“整容不变性,帮忙不添乱”。我们把复杂的细枝末节全都去掉,直接从曹操刺董开始,一下子就把三国最本质的东西先拎起来。

人物周刊:你眼里三国的本质是什么?

高希希:群雄争治、三分天下。

《赤壁》像盗墓,很多宝贝丢了

人物周刊:陈建斌的表演引起争议,这个形态应该是你的要求,出于怎样的考虑?

高希希:对,其实是表演时代感的问题。到今天表演观念必须要有改变。举个例子:鲍国安老师(1994版《三国演义》曹操扮演者)那个人物状态,可能接近于脸谱化。我就希望新版的曹操塑造另一个人物。因为那个曹操已经是初恋情人了,在观众心目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你没法去解释。

很多网友现在拍砖:曹操是个奸诈之徒,怎么陈建斌搞得那么和善?但你仔细看一下鲍国安,他那张脸比陈建斌更和善。奸诈者脸上不一定显出自己是妖魔鬼怪。

人物周刊:你觉得是老版在观众中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使他们不易接受你们的再创造?

高希希:对,就是第一印象,管它是好是坏,(观众)拿来就对照:这个不是我想象的曹操,曹操的胡子是白的。现在为什么板砖少点了?看着看着大家就顺着故事接受了。我估计再过30年,可能20年,人家要再拍时,又会有观众去比跟我们现在的这个不像,我们又占先了。这个事没法说,观众始终有个初恋情结。

人物周刊:吴宇森拍《赤壁》时,曾感慨内地缺乏专业的大场面拍摄支持,专业马队在好莱坞很容易找到,但在内地规模很有限。你这次拍摄感觉怎么样?

高希希:这个问题我们可能会比吴宇森导演解决得好一点。因为我们土生土长,天生就有这种适应力。我跟吴宇森比,就像平民和贵族,那窝窝头我能吃下去,他可能咽不下去。他觉得这地方拍摄条件太艰苦了,达不到拍摄条件就放弃吧。我可能必须承受,只有这个地方,这些马只能在这儿拍,我就得进去拍了。你没看到我们当时什么样,毛巾围得严严实实,拍完马战戏,基本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全是灰,都蒙满了。

电影《赤壁》其实有点像盗墓,很多有用的宝贝都丢了。但他资金多,我的资金量不到他的三分之一,拍摄量是他的二十几倍。而且他还是步战,急了是要把人弄下来的。那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马上打太麻烦,解决不了,只有步战。这次我力争解决马战,因为那就是马上征战的时代,你不解决马战的问题,关羽下马来过五关斩六将,那是事吗?那就成武侠剧了。

人物周刊:你是否认为资金依然是制约内地电视剧和国际水平接轨的重要瓶颈?

高希希:肯定有这样的问题。不是说我们能力达不到,是我们的整体氛围不让你达到。比如说我对刀剑的要求,别的剧组肯定要求不了。为什么?钱!你没有钱!我要拍特写的剑都20万一把,这20万是我赞助来的,我做6把剑,包括刘备的双股剑、孙权的吴王剑,都是这个价,现在外面已经炒到100万了。一般人做得到吗?你做不到,从剧组出这个资?不可能!你只能找关系做,从来没什么捷径可走。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