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 黄金五年】穿越能源走廊

疯狂的采油、疯狂的投资,历经国家整顿,归于平静。十年后,油老板变成了煤老板。
■记者手记

    早晨时分,雪逐渐大了起来,路面上的雪被强劲的风吹得到处都是。拉煤车像蜗牛一样,缓缓地行驶着,不时洒落的煤块,让我们的汽车不断闪躲。
    这是我穿越能源走廊的第10天。过去的10天内,从家乡的榆林横山县出发,行驶过笔直的榆靖沙漠高速公路,也行驶过颠簸不已的省道,到过这条能源走廊上的煤炭集团,也到过偏僻山谷中的煤矿。
    10天后,我到了与榆林有着同样命运的鄂尔多斯。
    在我的脑海中,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记者的身份去记录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财富、焦躁。时隔两年后,当我再次走过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我在激动的同时又充满了疑惑。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讲过矿井的故事。父亲当时是陕西省铜川煤矿的一名矿工,父亲说,对于陕北人来说,能到那个大城市进入公家门儿是一种幸运。
    父亲回忆起以前,总会提及井下的漆黑、恐怖。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当我们按照当地的习俗在院子内垒起炭火的时候,我就会问父亲:这是铜川产的煤炭吗?父亲总会笑呵呵地说,傻儿子,我们陕北的煤多得是,哪会去铜川拉煤?
    在上个世纪90年代,煤炭不值钱,是所有这条能源走廊上的人的共识。没有人愿意去从事这个高风险的行业,挖煤甚至被看作生活逼迫。
    现在,所有都改变了。
    从榆林出发,在经过每个县城的时候,开始我还在数道路两旁有多少煤矿,但是后来放弃了——太多的财富在这里流出。
    人们以尊敬的眼神、懊悔的语气谈论着这里发生的种种一夜暴富的神奇故事,那些身家几十亿元的煤老板简直比长途汽车车厢里不断播放的电影中的明星更加引人注目。
    如果不是细细观察,很难想象,在沙漠里还有这样一个个项目。一辆辆硕大无比的推土机,呼啸着将山丘移去,或者是将平整的沙漠在短时期内挖开一个大坑。掘金者以愚公移山的方式在沙漠里寻找财富。
    一个个矿区则成了当地的摇钱树,过去被称为“鸟不拉屎”的小镇变成了人流的汇集区。小卖部、色情小旅店、加油站,不断传出的猜拳声,这些混合在一起。觥筹交错之间,煤老板们谈论着哪家酒店的小姐有着漂亮的身段,哪家小姐能够狂饮数杯不醉。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让我恍若隔世。
    这种情形似乎在上个世纪90年代当石油、天然气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上演过。滕文骥导演在《日出日落》中描述了那个采油期间,陕北说书艺人的生活。
    疯狂的采油、疯狂的投资,历经国家整顿,归于平静。十年后,油老板变成了煤老板。
    平静的生活成为了历史,因为资源,有的冒险家发财了,他们对外人,一般都很少谈及自己的财富,粗糙的双手还在证明着过去的辛勤劳作。
    但是,有的人却始终坚守着家里的几孔窑洞、几间平房。生活对于这些人来说,并没有实质性改变。他们辛苦地开着三轮车,沿着省道,将拉煤车散落的煤块拉回去卖掉。有钱人嘲笑他们是“义务的清扫工”。
    城市变大了。房价贵起来了。物价也贵了起来。鄂尔多斯的当地人张师傅指着路边的空房子,遗憾地说,这些空房子早就被炒房的人订走了。
    朴实,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在这条能源走廊上成为了过往。金钱、商业社会在迅速侵袭着这片土地。
    雪花继续在飘落,一望无边的沙漠在静悄悄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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